段岭在山上睡了一觉,醒来后洗了把脸,摘了些野果,掏了几个鸟蛋充饥,辨认出方向,分开秦岭群山。别的人在这山中走几步也许要迷路,不是被熊吃了,就是活活饿死,但如何在田野活下来,却难不倒段岭。昔年鲜卑山流亡都出来了,秦岭气候暖和,树木富强,的确就是天国。
“武独告别。”武独在顿时朝蔡闫一拱手,分开御马监时又看了牧旷达一眼。
“先帝驾崩后,便再没有人骑过这匹马,乌洛侯穆将它带了返来,今后今后这良驹便不再听乌洛侯穆的号令,太子几番想骑,奔霄却不采取他。”牧旷达朝武独低声说。
武独一手按在万里奔霄的侧脸上,切近它,万里奔霄侧过甚,谛视武独,眼中倒映出武独的面庞。
武独吓了一跳,忙道:“千万使不得!先帝爱驹,只认李家……”
段岭忙闪身到制衣坊后的冷巷,从后门轻手重脚地出来,闻声老板娘在前店与姚静说话。
郑彦一个激灵,顿时醒了,见是武独,便哈哈大笑起来。
“滚!”
“这毯子是从大食过来的,夏季披在肩上,暖得很。”
“驾!”武独批示道。
“梦见甚么人了?”郑彦喝着酒,自顾自地问道。
神驹如同一阵暴风,卷上官道,瞬息间消逝在天涯绝顶,武独稍稍俯下,衣袍被风带起,山川、河道,被万里奔霄尽数抛在了身后。
郑彦还要给武独斟酒,武独却不让他再斟,反扣了杯子,说:“转头江州碰了面,再与你喝。”
武独晓得太子赏识,正因他一心为南陈办事,受之也无愧,便踩上马镫,世人忙自退开,御马官挡在蔡闫身前,以免奔霄又要发疯,冲撞了太子。
那背影仓促一瞥,恰是姚静。
潼关,天气大亮,山间雾气满盈。
武独游移半晌,牧旷达劝道:“殿下既赐你良马,你便上去尝尝吧。”
万里奔霄已有一年未曾分开过皇宫,一出宫,顿时如御风奔云般,掠过朱雀街,以风卷残云之势冲出了西川,平常马儿要跑半个时候的路,奔霄只用了两刻钟。
段岭决定冒一次险,进潼关里去看看。
“驾!”武独又喝道,被万里奔霄带得表情也好了起来。
那句话震惊了武独,他把茶喝完,将空杯放在郑彦面前,郑彦便给他斟上了酒,提着酒瓶,与他的杯子稍稍碰了碰,一声轻响。
武独一个翻身,上了奔霄背脊。
“去哪儿去哪儿?”郑彦说,“宫中待得气闷,不如出去逛逛……”
“一个小孩儿。”武独说,“捡返来的。”
西川,深夜,群星闪动,城中一片暗中,迁都之前如同死城普通,偌大一个千年古都跟着辽国南侵迎来了史上至为繁华的昌隆期,又在新帝即位的一年后完整沉寂下去,等待下一次焕产朝气之时。
四周顷刻鸦雀无声。
郑彦悠然道:“快到先帝祭日了。”
“谁的话也不听?”武独一样低声答道。
当务之急是设法告诉即将返来的武独,谨慎边令白狗急跳墙,贺兰羯此时还在外追缉刺客,只要不被边府上的人发明,想必是没有伤害的。
武独点头,把握奔霄分开皇宫。
郑彦晃晃酒瓶,要给武独斟酒,武独却把杯子拿开,说:“要事在身,不能喝酒。”
“真是奇特。”蔡闫笑着说。
本觉得武独上去,哪怕最后顺服了万里奔霄,也要费一番工夫,孰料这千里马却涓滴没有抵挡,就这么悄悄地站着。
“回家的路。”
武独把缰绳在手背上绕了两圈,茫然地看着牧旷达,牧旷达会心,朝蔡闫说:“那么,便替武独谢过殿下恩赏。”
牧旷达递给武独一封信,说:“潼关大小一应事件,俱可权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