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龙津街,头顶再无遮挡,阳光乍现,四四方方一片空位,正中心是清炮台遗址,正对“陈阿婆诊所”门口。
“又生,今后邻舍与你发言,要回应一句,知不知?”
饭后,又生帮陈凤仪做塑胶花补助家用,苏又存在一旁做功课,挂在墙上的电电扇来回点头,吹不散屋内燥闷。
“家姐...”他不满。
苏又存悻悻不语。
“快测验了,复习的如何?”又生和缓了语气。
“去去去,冒莽撞失的,没见我在为人做手术?”陈凤仪不悦呵叱。
幸亏邻舍们早已风俗又生的脾气,也没人主动和她发言。
门别传来咚咚拍门声,又生放下塑胶花去开门,待看清来人,她忙喊,“九叔。”
又生对这里的豪情极庞大,小时她讨厌这里的统统,她的邻居是赌鬼,是吸毒佬,是流莺,是杀人犯,他们是肮脏暴虐的代表,与又生以往打仗的贵族名流太太大相径庭。
又生极少开口,一旁沉默用饭。
......
又生松口气,下一秒,脱下书包砸弟弟,“苏又存!”
苏又存悻悻住嘴。
陈凤仪摘下口罩,敌手术台上的人道,“能够起了。”
“九叔找阿婆谈事?”又生去厨房倒了碗凉茶,觉得九叔是过来收塑胶花代理费。
软的是身材,硬的是心肠。
正欲斥责,他已先开口,几次转头催促,“家姐,快些好不好?不然要被你拖累死!”
陈凤仪半响才幽幽道,“又生,人有百般面,并非黑半残片,非黑即白。”
靓女接过茶杯,不急走,叠腿坐在狭小的诊所里,吞云吐雾。
六十出头的妇人,黑发掺杂银丝,因带了口罩,只能见到老花镜下一双锋利的眼。
沉默间,一旁做功课的苏又存趁机插话,“家姐孙叔敖与两端蛇故事看多,做人精炼是见人讲人话,见鬼讲大话。”
九叔却道,“不不,又生,我找你。”
而她这个真正的农户四蜜斯,却在穷户窟活了近十年。
......
“那又如何?阿婆还开无牌照诊所呢。”陈凤仪点头笑,“糊口饭吃,不轻易。宁与人交好,不与人反目。”
靓女抚掌,“不错,mm仔人靓,又是才女,想必将来中环又多一名知识女性。”
又生做好一朵塑胶花,扔进框中,“阿婆,玲婶开私娼馆的,不喜好她。”
内里人等闲不敢出去,城寨人也等闲不出去。
阿谁代替她成为农户四蜜斯的人,不费吹灰之力便住山顶大屋,坐拥成群家仆,出入豪车接送,穿靓衫读名校,微抬下巴,高傲似玛丽珊郡主。
</strong>苏又生未料弟弟好大的力量,被他扯得一个踉跄。
“阿婆,我们下课了。”又生脱下书包,进诊所喊人。
陈凤仪斜眼睇他,“功课做完了?”
靓女坐起家,提上褪一半的黑丝袜,又将旗袍放下。她有精美的眉眼,丰富的唇瓣,鼓鼓囊囊的胸脯,眉眼间透着难言的神韵。
陈凤仪摘了老花镜,“看看看,都好闲?一个去做饭,一个去打水!”
“快跑!”再顾不得其他,又生一手拥紧书包,拉弟弟拔足疾走,避开来往车辆行人,直到闪身躲进九龙城寨巷内。
十几岁女人,白白嫩嫩一个,做起活来也敏捷,就是脾气怪了些。
城寨那口古井早已封闭,寨中独一的八条水管,皆被帮派节制,他们统领地下自来水厂,俨如掐中住民命脉。
实则内心不附和,缩在几英尺的办公室内日日对打印机并非她所愿,从早忙到晚,领微薄薪水,不知何时才有出头日。
他一身粗布衫,黑布胶底鞋,穿戴平常,走路喜好两手背后,笑起来带着几分和蔼,旁人很难设想他是寨中只手遮天的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