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去得上京,只须问一声“威远侯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番来到渝州,倒是因为景正卿姑姑远嫁此处,谁知早早地便抱病归天,迩来姑老爷也放手尘寰,留下两个遗孤。
动静从安平县一起飞到千里以外都城,激发了一通一样不大不小风波。
景正卿心想:“临行前母亲暗中叫了我去,查问这一行带多少银子,又问父亲意义……虽未明说甚么,但我瞧着竟像是不肯意我来似,莫非早就晓得景象不好?”转念又想:“但父亲叮咛我务需求接到表妹,虽未曾明说,却仿佛是个非要她畴昔不成模样,其别人倒是未曾提及,莫非这表妹有甚么了不得?”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那边,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不看则已,一当作劫。
康儿见状,便笑道:“二爷,瞧着这几个娘子对爷很有几分意义。”
康儿笑回:“我又有甚么见地,不过胡乱猜罢了……这里风景倒是好,不过眼看是要泊岸了,也不晓得姑奶奶家里是个甚么景象。”
说说文名,取自辛弃疾《清平乐》:
景正卿便笑:“这一起少说要走一个月,你那么早来等着做甚么?”
景正卿中间听得暗中皱眉,康儿道:“那怪不得人要跑了,月钱都发不下来话,民气也散了去。”
正入迷,耳畔听得数声娇笑,遥遥地自远处传来,现在船即将要泊岸,水道便窄,水上又传声广,景正卿心头一动,举目看去,却见不远处荷花荡里,有几个采莲女三三两两地挤一起,向这处打量。
景正卿斜睨他一眼:“你又心痒痒了?京内甚么样儿没见过,现在却跟没吃饱似吵嘴流涎了,还不敛起那副色魔附身相来,叫人晓得你是景家,没得丢了脸面。”
那些采莲女远远闻声他吟诵之声,是嘻嘻哈哈羞笑一片。
本朝靖安三年,江南渝州安平县产生一件不大不小事,县主卫凌归天了。
小厮道:“这还不算完呢,现在家里头就是个烂摊子,上个月少爷因打赌争风,跟人打起来,把人家打半死,谁知对方也是个有来头,反打上门来,这会儿少爷被关牢里头,少奶奶只家里哭闹,不时挤逼蜜斯设法儿,再加上一个姨娘旁煽风燃烧,蜜斯急要呕血,托了多少人使了多少银子也不见通融呢。”
景正卿却仍不疾不徐,徐行往前,耳畔听到有人说道:“谁许了你们?丫头是我丫头,我没开口,也充公你们银子,谁收了你们钱,去找谁就是了。”声音似有些气得颤抖,但那一把声音清甜甘美,委宛动听,如同仙音,沁民气脾。
景正卿看他言谈聪明,便点头:“我这位表妹倒是心细。”
以是此一番也才派了他来摒挡此事。
景正卿下船以后,便见前头停着一辆马车,有一个老仆人缩车前打打盹,一个小厮模样地站车前四周张望,猛可里见景正卿下船,怔了怔后便赶上来,遥遥地施礼道:“敢问这位爷,但是来自都城景家?”
康儿咋舌:“公然闹得不像话!”就看景正卿,却见主子神情淡淡地,并不开口,他便只引那小厮又说别去了。
这景正卿恰是景氏一族起之秀,是青年一辈当中佼佼者。固然只是二房嫡子,年纪也才十九,却超卓无能,应对风雅,景家里外差事对付,暂都落他身上。
莲女多情,见船上出来这般一个好人物,顿时爱爱,羞羞,那歌声更加委宛动听。
这青年贵公子景正卿,乃是上京人氏,出身是威远侯景家,当初太祖打天下,身边带有十六忠勇近臣,后至建国,论功行赏,昔日跟从老臣死死,散散,归隐归隐,而自建国至此承平乱世二百年间,能一向接受恩情袭爵三代,却只要五姓人家,景家便是此中一姓,威势天然非划一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