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罕见人唤我,是谁呢?是你吗?
不过一顷刻罢了,很短,很短。
“润玉本日前来并非恋战,只为接回水神。”天帝终是率先开了口,那双涤浄凡尘的双眸定定看着我,埋没在眼底的是甚么?恍忽竟是焦心失落和深深的不肯定,但是,怎麽能够?他永久叫人揣摩不透,机锋尽藏。
莫不竟是反噬?
天帝身边的呲铁兽跺了跺蹄子,暴躁地昂首喷出一口鼻息,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淡然道:“如此,只要先礼后兵了!”
凤凰蓦地转头。
不想,凤凰早已发觉这暗光,已抬手相迎击出一掌,电光火石间,掌上烈焰腾但是起,红莲业火扶摇盛放……
蓦地,却在我看向他的刹时转头看向我,顷刻,满眼繁星,华彩流转。
我忽地记起佛祖爷爷曾将我比作山间一猛虎,当时觉得荒诞至极,本日一深思,无有涓滴不对。
润玉底子没有删减过金丹当中药草,而仅是添了一味梼杌。犹记太上老君将金丹交与我时曾几次夸大此丹惧木,一遇草木便尽数消逝,而我当时跟踪穗禾之时,心中孔殷竟将此忘记,一味跟进了那埋没构造的木桩当中,竟忽视了怀中所携金丹不能近木,而那金丹竟然也未化,申明底子不惧木!我刚才方才记起此紧急忽略,前后一贯穿,顿时明白这丹药当中定是增加了一味可压抑土性之药,而能压土又寒凉去火的草药六合之间独一一种——生善于瑶池水底的梼杌,梼杌虽凉,却有一草能克,便是忘川边常见之野草,名唤‘蓬羽’。
我尚将来得及看清他面上神采,眼角处却掠过一道奇特之光,非兵非甲,自忘川此岸射来,如离弦之箭脱缰之马,风驰电掣来势凶悍。
一衣带水,天帝一身出尘白衣,负手而立,背后是天界的三十六员天将,数不尽的天兵踏云而来,手中的法器寒光凛冽,倒映着中午的骄阳叫人不能直视。
那么,我愿为一只振翅的蝶,
金?金!
如果是你,那真好。
有神将跌入忘川,再也没有爬起来,亦有妖魔中神矢,魂飞魄散。两军对垒当中,独一二帅岿然不动,无情地看着芸芸众生,运筹帷幄当中,仿佛统统乾坤早已料定。
本来,我能够这么轻,轻得像一片迷路的羽毛,不知皈依那边。
顷刻,他身上一僵,别过脸去。我顿时大急,一把急火烧上心头,拍得我一阵眩晕,竟是跌下了座椅。
他张了张口,无声却有言,我看懂了他的口型,“觅儿,回家吧。”
我闷闷哼了一声,渐渐滑落,手心一道佛印金光四射……
我被安设在一顶开敞的广大乌木座椅上,周遭铺陈极尽豪华之能事,长长的流苏沿着椅背流泻而下,像极了女子温婉的发,在云中起起伏伏飘飞伸展。我伸手抓了一把,怅惘地看着它们从指缝之间滑脱,触感细致,绵绵密密扎入我几近麻痹的心头。
面前晃过一角红色袍角,竟是凤凰。待我回神时,他已立回原处,眉梢眼角更加阴沉,轻挑唇角,皆是调侃。
我慌乱去看天帝,却见他微微仰着头,眼神落在远方,看那些流云,在喧闹交戈的铮铮兵器杀伐声中,温馨地失神,孤单地沉寂在我所看不见的六合当中。
凤凰仰天一笑,“何必多言,如你所愿!”
我心中突地通透净亮醍醐灌顶,冲动地攥紧了座椅扶手,在刀光剑影当中疾疾唤他,“旭凤……”声音断续,毫无章法,“我晓得了,梼杌,是梼杌草!”
只要我,既做不了那些疆场效命的卒,亦做不了如许构造算尽的将,顶多只能作一个过河的筏子,一个挑起战乱的借口,眼睁睁无能为力地作壁上观,将来怕不是还要留作千古骂名,被世人骂尽祸水乱二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