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儿是您和王爷的大喜之日,您...如何不欢畅?”月竹心头惶惑,小声开口。
但是....
永宁闻言,眼睛向着镜子里看去,镜子里的女子艳如桃李,贵气逼人,可眼瞳里倒是空空落落的,毫无光彩。
凝香产子,毕竟是大事,即便王爷本日迎娶新妇,底下的仆人也不敢怠慢,奉侍着凝香的嬷嬷终是没有服从凝香的话,而是仓促赶到了前院,将凝香将近分娩的动静奉告了梁母,梁母一听脑仁儿就疼,既是焦灼,又是担忧,脱口便是一句;“早不生,晚不生,恰好赶在明天,她可真会挑时候!”
肚子里的阵痛更加紧密,凝香终是撑不住,松开了嬷嬷的胳膊,纤细的手指紧紧拧着身下的被褥,她已是生过一个孩子,明白出产时不能大喊大呼,不然将力量全给喊没了,到了孩子真正要出世时就会使不上力,说不准会闷着孩子。
永宁说完,眼瞳倏然感觉酸涩,她极力将那一股温热压了下去,过了这么多年,她终是能够并肩站在阿谁男人身边,可内心却没有涓滴高兴,模糊的,竟还泛出一股恶心。
永宁如同提线木偶,只在喜娘的搀扶下进了王府,那样多的人,耳旁满是喧闹,透过喜帕的下端,她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身边的男人。
“不,”凝香面色乌黑,腹中的剧痛绵绵不竭的折磨着她,让她的疼的身子都颤到了一块;“你去...去留意婆请来,谁...都别说....别奉告前院....”
“王妃,您这快生了啊,老奴这就去奉告老夫人...”
天家公主,说来高贵,说到底却不过是轻如灰尘,卑贱如泥。棋子,不管何时都只是一枚棋子。
她盯着镜中的本身,高贵无匹的出世,绝美傲人的面貌,她全都有了。就连顿时要嫁的,也是她倾慕多年的男人,在旁人看来,她该是这人间最快意的女子。
“王爷!”
唯有那张绝美的面庞上,并无一丝忧色,美则美矣,周身却没有丁点生机,更遑论新嫁娘的娇羞高兴。
凝香的眼睛微微转动,看向了阿谁叫唤着的嬷嬷,她也不知是那里得来的力量,攥住了嬷嬷的胳膊,微小道;“嬷嬷,你别喊人....”
女子如花红颜早已化上了精美的妆容,长眉入鬓,眼如横波,额前缀以花佃,黑鬓如云,明艳不成方物。
产婆的眼睛有些潮湿,只叹道;“王妃,王爷一早就进宫迎亲去了,老夫人也在前院忙着,您又不让我们去通传,哪怕是给了老奴天大的胆量,老奴也不敢做主啊....”
永宁站起了身子,缓缓的向着殿内行去,拖动着身后长长的裙幅,她的声音很轻,好似从天上飘来的普通;“我欢畅,在没有哪天....比明天还要欢畅。”
“出了事,有我顶着,你尽管按我叮咛去做。”梁母皱了皱眉,刚要让嬷嬷退下,就见镇国公夫人已是领了几个儿媳赶到了王府,梁母立时收敛了神采,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永宁对着镜子,极力想笑,却发觉本身竟是如何也笑不出来,哪怕用足了力量,也只能生硬的动了动唇角,终究勾出一抹笑意,凄清绝望的笑意。
定北王府。
走时,太妃内心倒是奇特,大家都道永宁公主倾慕定北王,为了定北王不顾千难万险,竟是以一介女流之身,驰驱数千余里赶到北疆,这一份交谊也可称得上是天下少有,可眼下终是能够嫁给意中人,永宁的神采又何至于那般丢脸?
留下一袭嫁衣的新娘,和合座瞠目标来宾。
进了喜堂,梁母已是端坐于主位,东风满面的望着面前的儿子儿媳。
嬷嬷心惊肉跳,也是低着嗓子;“老夫人,王爷顿时就要回府,若万一王妃真赶上了难产,我们保小不保大,王爷究查起来,老奴哪另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