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苏玉妩和苏玉婍两人,行至一间高角凉亭,苏玉婍率先踏阶走进凉亭,苏玉妩随后而入。
苏玉婍完整沉浸在李阳冰篆书真迹上,以指作笔,临空勾画,如饥似渴,浑然不察。
苏世良本日出门前,喝了香菱送来的补身壮骨汤。那会,她和李氏还在东颐院,同苏玉婵和徐氏周旋雪莲白玉膏的事。
红油馄饨接连上了数碗,全都坨成了面糊,又被原封不动给端走。
苏玉婍调侃的勾了下唇角,对付回道:“玉婍极力而为。”
“自是有的。现在天冷,姨母前些日从路过怀州,带了很多本地的上品淮山到都城来,阿爹最喜好吃淮山馅的馄饨,且再过两日便是冬至,阿娘便让下人多备了些,天寒地冻也不怕坏,二姐想吃红油味的,加些玉妩从蜀地带返来的辣子油便可。”苏玉妩笑眯眯的替李氏答了话。
苏玉婍心中微动,想起不久后就是苏夫人生辰,可又实在想不出苏夫人生辰跟雪莲白玉膏有甚么干系,干脆也懒得细究,总归是与她不相干。
……
李沁梅的确送了新奇淮山进府,可这些日子一心都扑在苏玉妩病情上,哪有旁的精力心机去包馄饨。这会,李氏只恨不得长翅膀飞归去,叮咛下人剁馅和面包馄饨。
李氏仓猝归去筹办馄饨,如果苏玉婍连院门都没跨进一步,不免绝望多想。
“如此,你便随你三婶娘去罢。不过,你拜入罗先生门下也有小三年了,却连一场像样的谢师宴都没办过,总归是失礼。既然罗先生喜好川蜀佳味,你择日请他来府里咀嚼一二,也好全了礼数。”
但苏玉妩心机并不在书上。
苏玉婍冷酷应道:“下次去先生府上,玉婍定会将娘娘的话转告先生。只是,先生向来不喜情面来往,怕是会推拒。”
“天然。”
踏出东颐院的门,李氏有些恍忽的转头看了眼安静走在前面的苏玉婍,以及冷静陪着一起的苏玉妩。
铃儿挨了十板子,背后肿得老高,怕要躺半个来月才见好。她身边没人服侍是小事,可小喜鹊随时会从耳房的窗口回到北院,她必须尽快处理铃儿的事。
凉亭四通八达,视野敞阔,也不怕有人偷听说话。
统统人都放下了碗筷匙羹。
对苏玉婍前面几句话里的讽刺,苏玉妩直接当作耳旁风,轻言道:“苏夫人是长辈,孝敬长辈是该当的,哪有不划算一说?”
“本日之事,你我各有所需,就此两清,我归去了。”
苏玉妩甜甜一笑,虽不如苏玉婵酒涡泛动那般明艳,却也温婉可儿。
不过,能将最难写的小篆写得端丽秀雅,行云流水,没七窍小巧心又如何行?
苏玉婍恰到好处的露入迷驰之意,冲上位的苏夫人说道:“前些日子罗先生得知三mm从蜀地返来,问玉婍可曾吃过隧道的蜀中小吃,玉婍惭愧,竟无觉得答,罗先生便让玉婍一月内不必再动笔。
一番话说完,正厅里鸦雀无声。
“你们俩姐妹渐渐走着,我先归去筹办。”走了没多远,李氏终究忍不住出声,也不待两人有回应,携下人仓促而去。
罗先生是蜀中人士,天下皆知。
“二姐谈笑了,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要返来的事理。何况,二姐要信赖玉妩。二姐不是长姐,二伯娘也不是大伯娘。以是,本日的事,断不会在二姐身上产生。”
那是连当今陛下都推许赞誉的书画大师,能诗文,擅书画,精辨别,尤擅篆、隶、行、草,成就深厚,当世无人能及。
这些日子玉婍返躬内省,克日终究贯穿先生苦心,先生大抵是想警告玉婍专注学业之余,与姐妹间也应敦睦和睦,同心同德,方为女子仪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