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学士并不难培植,但茶花的花期是在春季,孙皇后寻来官方花匠,将茶花与油茶树停止嫁接培养,好不轻易培养出两株耐寒的十八学士。
宫娥说完,将一大杯快满溢出杯面的苗姜茶递到杨心语面前。
平阳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见安阳送来的鲜花恰是孙皇后费尽夫役才寻到官方花匠,花了大半年才培植出来的珍品茶花,气得肺都要炸了。
公主赏的茶,就算再难喝也得笑着喝下去,何况杨心诺先前还当着宫娥的面大吵大闹,现在又把喝进嘴里的茶吐了出来,杨心语担忧安阳公主会不欢畅,觉得两姐妹对其不敬,不肯带两人赴下个月秦国公夫人的寿宴,是以格外客气的同宫娥解释道。
安阳公主冷声问:“那茶可都让她们喝了?”
宫娥忙不迭应道:“喝了,一整壶都喝了才走的。奴婢说了,那茶是公主对杨家大娘子的一片善心,她们不敢不喝完。”
孙皇后身为中宫,城府匪浅,不至于因为安阳成心偶然的几句话就方寸大乱,笑着同安阳闲话。
“安阳,你用心的是不是!这是阿娘好不轻易才种出来的……”
一出了正阳宫,安阳脸上的笑意立时冷酷下来,一候在正阳宫外的宫娥上前向她禀报杨氏姐妹的事,“依公主叮咛,地龙烧了足足一百斤银霜炭,杨家两位娘子分开时,衣领和鬓发都湿透了,若不是天冷穿得厚,怕是不敢出门见人。”
“公主这儿的苗姜茶公然与臣女们平日里喝的不太一样,虽有些辛辣,但良药苦口,公主一片善心,心诺快喝罢,时候不早了,喝完去给太后娘娘存候,别误了出宫的时候。”
平阳鼓着腮帮子瞪安阳这位不速之客,听安阳说送来了新奇的花枝,禁不住猎奇,踮着脚尖往花蓝子里看,待看清内里的东西,眼睛蓦地瞪圆。
杨心诺委曲不已,“长姐,那底子不是茶!又辛又辣又呛喉,难喝死了……”
“安阳有些日子没来正阳宫了,本日俄然到来,也没事前让人通传一声,但是有甚么急事?”
正阳宫大殿内,安阳看着孙皇后竭尽哑忍,却不得不端着雍容漂亮的架子,平阳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她,却又不敢拿她如何的憋屈模样,内心的些许阴翳立时消逝了很多。
孙皇后微微一笑正要张口,目光忽地在宫侍捧着的花蓝上顿滞,神采一下子变得很丢脸,目工夫冷如一柄刀刃直直剌向安阳,“你好大的胆量!”
安阳公主撇头看了宫娥一眼,冷冷一笑,对宫娥的奉承奉迎不予置会,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可都探听到了?靖宁候在慈宁殿说了甚么话,一个字都不准漏,不然……”
太宗帝爱好茶花,特别是十八学士。
“安阳路过御花圃,瞧着有几株花开得恰好,想着娘娘殿中每日都会摆放鲜花,一时心切就替您摘了些来。”
孙皇后听安阳说是来送花的,内心猜疑,脸上却笑着,“安阳故意了。我不喜熏香料,就命宫人每日摆放些时令鲜花,添些春意和香气罢了,现在天寒地冻,你实在不必亲身跑这一趟,做那些主子们做的事。”
孙皇后传闻十八学士开了,当即就派人去请太宗帝,原筹算一家三口去御花圃抚玩,哪曾想被安阳捷足先登。
……
孙皇后的话听着随便无奇,乃至脸上的笑也是暖和有害,充满了长辈对长辈的体贴之意,可安阳也】不是痴顽之人,孙皇后话里暗指她罔顾尊卑,不遵礼数,不敬皇后,这罪名可不小,如果被功德的言官上谏弹劾到天子面前,就算她是嫡公主,也免不了挨罚受训。
“快把茶给我,喝完我们就走!”杨心诺迫不及待的从宫娥手里抢过已经倒满的茶杯,埋头喝下一大口,还未咽下就皱着眉头吐出来,一吞一吐太焦急,被呛得咳嗽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