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夫人也一并返来了吗?”
琉璃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仁宪太后,陌生而又熟谙的感受让她心头略沉:“探子传来动静,凤相一行已经出发回京了。”
皇上?段玄奕闻言,浑浊的眼中有一丝长久的腐败,又极快地逝去,半撑起家子看向帐外,嗓音愈发踏实:“椒房殿那边如何样了?”
林路眸光黯了黯,答复道:“太后娘娘昨儿个小产,孩子流掉了。”
“不不,奴婢不敢。”春桃仓猝跪下,再不敢多言。
碧太妃支身坐起,冷眼瞧着地上跪着的春桃,不由心中发堵,寂静了半晌方才道:“就把他们打发到浣衣局那边去当差吧。”
林路嗓音有几分干涩,踌躇地问道:“皇上本信赖凤相能甘心帮手弱帝?”
“太上皇尚在碧太妃就来本宫面前说这等话,岂不成笑?”仁宪太后暴露几分轻视的嘲笑。段玄奕在位之时,虽是操纵碧妃管束凤相,却终归留了一两分至心,若非如此,碧妃就不会是本日的碧太妃了,可面前这女子,竟已经在策画他身后她的去从了。
话已出口,碧太妃便不似先前那般顾虑,直道:“臣妾可不想后半生都活得提心吊胆,没有甚么比死人更能止住流言。臣妾蒙成帝恩宠,誓存亡相随,待成帝万岁后,臣妾当以殉葬。”
仁宪太后没有想到,清冷殿晚宴一别后,她与碧妃之间的境遇会产生这么大的窜改。内殿,仁宪太后在琉璃的搀扶下在软榻上坐下,碧太妃规端方矩地向她行了大礼,笑容暖和含蓄,眼露体贴,不似作伪。
“你说得对,我已经做了秦家的棋子,我的孩子,毫不能再步我的后尘……”仁宪太后轻音呢喃,嘴角出现嘲笑,“琉璃,你说他到底想要甚么,我如何更加看不明白了?”冰冷的空中上,一抹柔弱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在腾跃的烛光中闲逛着。
琉璃抿了抿干枯的唇,眼神中透出一股断交:“若不能护他一世安然,又何必让他遭这趟罪!若他的出世只是秦家运营多年的一步棋,您何其忍心亲手将他置于棋子的位置?”
林路正在清理地上倒撒的药渍,闻言站起家来,又走近几步,轻道:“皇上但是醒了?有何叮咛?”
春桃闻言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起家出去了。
仁宪太后贴着空中的手指渐渐曲起,收拢,似要在青石空中上刻出道印迹来。“女人,自古便是男人争权夺利的东西,我这平生都未能逃脱这类运气。为给秦家铺路,我被送进宫当妃子;为防碧妃势大,我一起隆宠不衰;为了段室江山安定,我废经心机帮手培养别人的孩子……我的前半生都是为了别人在活,现在,我只想为本身而活。”仁宪太后支起家子看向琉璃,勾起一抹冷傲绝决的笑容。
“等等,”碧太妃出言唤住春桃,“你去库房遴选些补身子的药材出来,本宫要到椒房殿去看看。”
“把椒房殿的暗桩撤了吧,今后他们也密查不到甚么动静了。”碧太妃半阖着眼倚在榻上,口气平淡,面色却有些凝重。
内殿,仁宪太后挥手遣走当值的宫人,只留下亲信宫女琉璃在旁服侍。已是入夜将歇,殿内只留了近前的两盏宫灯,灯光微亮,投出一圈淡淡的暖色光晕,仁宪太后就站在这光晕里,一件件褪去身上沉重的衣物,直至模糊能见腰间的红色绢布时方才止住。纤细葱白的手指,渐渐抚过绢布裹住的小腹,妍丽的面庞上暴露一丝恍忽与戚然。
“那些暗桩,太妃娘娘筹算如何措置?”春桃谨慎问道,颤抖的睫毛泄漏了她的不安。
待她成了相爷夫人,戋戋一个沈家,又算得了甚么呢?碧太妃轻笑:“臣妾就在此先谢过太后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