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脸倦色:“随她去,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空有一副好边幅,却如此不顶用,别说不是敏妃的敌手,连新来的几个都比不上,白白白费了本宫一番心血。”
宗荟陪笑道:“娘娘说得是。”
天子伸手拉了她手,表示她转过来,然背工上一用力,便拉她坐在膝上,莲真惊道:“皇上不成。”
皇贵妃微微蹙眉:“生儿养女,射中自有定命,父亲怎可怪到别人头上?”
皇贵妃轻抬皓腕,莹白苗条的手指极慢的拂过书上的纸张,语气淡然:“公侯后辈,风骚在所不免,何况二哥也还年青。”
“不消那么费事,李道忠虽老病告休,他儿子医术却也不错,现在进了宫,我叫他替我请了几次脉,尚算对劲。”
“为甚么不成?眼下又没旁人。”天子起了玩心,笑道:“你敢抗旨么?”
宗荟忙福下去:“谢娘娘犒赏。”随了两个宫女去不题。
长乐宫的暖阁里,烛光如炬,敞亮而又暖和。天子坐在御案前,聚精会神用朱笔修改着奏章,四下里极静,那笔尖拖过纸上的“沙沙”纤细声清楚可闻,莲真谨慎翼翼的上前,将御案右边的冷茶换了,又拿过烛剪,亲身去剪两侧的烛花,偶尔一侧头,目光刚好落在天子的侧脸上,不由得有些发楞起来。
宗荟经皇贵妃轻斥两句,面上微微一红,自知出言鲁莽,便不再说话,皇贵妃语气和缓下来:“现在天下承平,边疆安宁,父亲虽有将才雄略,却无用武之地,你们耐烦解劝着他点,叫他好生安享繁华,保养天年吧。”
天子目光不善的看向他,一脸不耐:“报甚么喜?”
“皇后,那两个新来的狐媚子妖狐媚主,皇上一个月,倒有大半个月召幸她们,其别人皆视有若无,您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呀!”
莲真低声道:“嫔妾不敢。”
“还是那样,这情面冷暖,不过一两年便看得透了,失势时,大家都来趋奉,失势时,大家避之唯恐不及。还是前次老爷五十大寿,皇上和娘娘您有犒赏出来,克日才有几个亲朋上门。”
“是,谢娘娘指导。”
渲秋笑着劝道:“娘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可别要再是以着了气恼,刚说了这半天,又疲惫起来,不如去歇一会倒好。”
“娘娘,老爷有次气闷,在家里痛骂李道忠徒有浮名,枉娘娘如此正视他,这些年来,竟没为娘娘保养好凤体,生下一男半女来。”
皇贵妃一出声,当即有宫女排闼出去,屏声静气等候叮咛,皇贵妃道:“领了夫人出去,外宫赐宴,好生叫人陪着。”
宫里端方,凡妃以上品级的主子,每月月中可准其椒房亲眷入宫请候看视一次,略尽骨肉私交。这日一大朝晨,就有很多肩舆进了宫,一个身着织金蓝袍的年青美丽的贵妇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款款下了肩舆,几个小内监带路,贵妇人手搭着小丫环的手,一起缓徐行行至清泉宫。
宗荟陪笑道:“虽如此说,娘娘还要多多保重凤体才是。”
沁竹不敢怠慢,赶紧拣了个绣墩请她坐下,疏桐又恭谨奉上茶来,宗荟欠身接过了,笑道:“前日传闻娘娘身子有些不佳,家里大大小小都惦记取,老爷与夫人急得一天都没有用饭,实在悬心。”
莲真冷静走到他身后,伸手替他轻揉两边太阳穴,天子闭了眼,只觉她力道把握得恰到好处,心下甚是受用,过得一会儿,又叫:“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