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天气新晴,太阳从东方升起,令狐冲和她所坐之处是在山阴,日光晖映不到,满山树木为雨水洗得一片翠绿,山中清爽之气劈面而来。

床上那人虽双目紧闭,但长方面庞,剑眉薄唇,正便是昨日回雁楼头的令狐冲。

余沧海见多识广,见他脸无赤色,身子还在颤栗,显是身受重伤模样,莫非此中有诈?心念一转之际,深思:“恒山派那小尼姑说这厮已为人杰所杀,实在并未毙命,显是那小尼姑扯谎哄人。听她说来,令狐师兄长,令狐师兄短,叫得脉脉含情,说不定他二人已结下了私交。有人见到那小尼姑来到这倡寮当中,现在却又影踪全无,多数便是给这厮藏了起来。哼,他五岳剑派自大是武林中的王谢朴重,瞧我青城派不起,我如果将那小尼姑揪出来,不但热诚了华山、恒山两派,连全部五岳剑派也脸孔无光,叫他们今后不能在江湖上夸口说嘴。”目光四转,不见房中更有别人,心想:“看来那小尼姑便藏在床上。”向洪人雄道:“人雄,揭开帐子,我们瞧瞧床上有甚么好把戏。”

烛光之下,仪琳见到令狐冲神采白得如同死人,忍不住低声惊呼。

林平之见木岑岭顷刻间满面乌云,神情狰狞可怖,但喜色一现即隐,立时又显得驯良可亲,情知处境伤害,若不拜他为师,说不定他肝火发作,立时便将本身杀了,当即道:“木大侠,你肯收长辈为徒,长辈求之不得。只是长辈学的是家传武功,倘若另投明师,须得家父允可,这一来是家法,二来也是武林中的端方。”

仪琳应了一声:“嗯。”过了一会,道:“我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自幼便蒙恩师收留,从小就出了家。”

仪琳道:“你也没获咎我。我晓得了,你要我快快分开,免得瞧在眼中活力,扳连你不利。你说过的,一见尼姑,逢赌……”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仪琳见他神采不快,不敢再说,依言向右首寻去。走出二里有馀,果见数亩瓜田,累累的生满了西瓜,树颠蝉声鸣响,四下里却一小我影也无,深思:“令狐师兄要吃西瓜。但是这西瓜是有主之物,我怎可随便偷人家的?”快步又走出里许,站到一个高冈之上,四下了望,始终不见有人,连农舍茅舍也不见一间,只得又退了返来,站在瓜田当中,踟躇半晌,伸手待去摘瓜,又缩了返来,想起师父谆谆警告的戒律,决不成盗窃别人之物,欲待退去,脑海中又呈现了令狐冲唇乾舌燥的脸容,咬一咬牙,双手合什,悄悄祝祷:“菩萨垂鉴,弟子非敢成心盗窃,实因令狐师兄……令狐师兄要吃西瓜。”转念一想,又觉“令狐师兄要吃西瓜”这八个字,并不是甚么了不起的来由,心下焦心,眼泪已夺眶而出,双手端住一个西瓜,向上一提,瓜蒂便即断了,心道:“人家救你性命,你便为他堕入天国,永受循环之苦,却又如何?一人作事一身当,是我仪琳犯了戒律,这与令狐师兄无干。”捧起西瓜,回到令狐冲身边。

仪琳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翻开瓶塞,倒了三粒药丸出来,托在掌中,道:“伤药取出来啦。你给他吃罢。”曲非烟道:“黑暗中别把伤药掉了,性命关天,可不是玩的。姊姊,你不敢留在这里,那么我在这里待着,你出去燃烧。”仪琳听得要她独安闲倡寮中乱闯,更加不敢,忙道:“不,不!我不去。”曲非烟道:“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你把伤药塞在他口里,喂他喝几口茶,不就得了?暗中当中,他又见不到你是谁,怕甚么啊?喏,这是茶杯,谨慎接着,别倒翻了。”

仪琳定了定神,拔出腰间断剑,见到剑头断折之处,心想:“田伯光这恶人武功如此了得,当日若不是令狐师兄舍命相救,我现在怎能太承平平的仍坐在这里?”一瞥目睹令狐冲双目深陷,脸上没半点赤色,自忖:“为了他,我便再犯多大恶业,也始终无悔,偷一个西瓜,却又如何?”言念及此,犯戒后心中的不安顿时尽去,用衣衿将断剑抹拭乾净,便将西瓜剖了开来,一股暗香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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