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固然越来越冷,可这屋里烧了地龙,又有银丝碳供着,暖意融融。夏季里的雪一下就是好几天,窗外白雪皑皑、雪树银花,手执一本闲书坐在窗口,屋内屋外仿佛光阴飞朔,从冬到春,实在是舒畅得很。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半靠在罗汉床上,啃着一只苹果骂骂咧咧隧道,恰是于锡元的小舅子打产生。
余慧瑶笑道:“我本来还担忧我爹爹会一蹶不振,现在看来,他被贬倒也不满是一件祸事,身居高位是被人蒙住了双眼,到了上面才看得通透,他老是和我说,这昌州再不派个手腕短长些的人下来,只怕要从内里蛀出来了,现在侯爷来了,可算让他逮住了。”
丁夫人看着他红肿的脚指头不免也心疼了起来,对着于锡元赔笑着道:“老爷,要不算了?不就是告一个多月的假嘛,这点面子老是会给你的。”
这眼看着就是腊月二十三了,和往年不一样,没有了都城的一大堆老友亲人,家里只要两小我实在冷僻,宁珞干脆便叫人去了余家,恰好余丰东也返来太小年,便全接了过来,总算让这都督府里看上去有了些热烈之意。
景勒离他们不远,一见不对一个飞身扑了上去,堪堪拽住了那妇人的衣袖,只听得“嘶”的一声,衣袖被扯了个开来,而阿谁被撞那妇人的额头擦着墙面而过,擦破了皮,血流了下来,看上去甚是可怖。
于锡元沉着脸呵叱道:“别人能忍得,你为甚么就忍不了了?他新来乍到,这火烧得正旺,你谨慎成了他杀鸡儆猴的磨刀石!”
宁珞也是奇了,在一旁问道:“你说那案子刺史大人晓得不?如果晓得,他为甚么会如许判?如许软弱可欺,别说是北周来侵了,就是这些西戎人在城中闹个事,他都镇不住。”
“姐,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大夏季的你们在屋里烘着暖炉都哆颤抖嗦的,让我们这些人去练习兵马去,我好歹也是一个兵曹参军,这是要活活冻死我吗?你看看我这手指,再看看我这脚,都成了冻萝卜了,我是说甚么都不去了,就说我病了,病得快死了,开春了才气好,他莫非还真不给姐夫面子把我这个参军的职位给捋了不成?”
固然宁珞并不怕那些西戎人,不过景勒不敢粗心,立即护着宁珞回府了,等景昀返来,又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但是景昀的府兵练习却没有停止,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三九酷寒恰是熬炼兵士意志的好时候,折冲府的兵士从上到下,一概五更便起,拳脚、骑术、兵器、阵法各项都式微下,早退一次,便十下军棍;未达标一次,也是十下军棍,以此累进。如有队正以上用心以抱病乞假或悲观违令的,三日以内将来销假,正职以副职、副职以部属取而代之。
景昀沉吟了半晌道:“此非一日之寒,要根治需得连根拔起,如果一个不留意,到时候折冲府兵倒是和刺史府要有了龃龉,要找一个契机才行。”
余慧瑶偶然也会过来喝茶串门,两人闲来无事对弈一局,畴前宁珞在余慧瑶部下便是胜少负多,经历了这一年的磨砺,余慧瑶的棋风更加妥当沉着,宁珞更是鲜有胜迹了。
宁珞沉默了半晌才郁郁隧道:“我也不晓得是该持续帮泽林兄等慧瑶,还是要让泽林死了这条心,慧瑶太高傲太倔强,以他们俩现在的景况,只怕再等下去也是一个死局。”
一进腊月,全部鲁平城几近素装银裹,大街上人迹日渐希少,唯有一个月两次的集会还是很热烈,大师都忙着采购年货。
打产生嘟囔了两句,恨恨隧道:“你说他是不是吃饱了饭闲着没事?他是不是真觉得北周人会打过来啊?这都承平这么多年了,打甚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