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仿佛明白了甚么,也不接话,垂眸抿了口茶。
“也没甚么,就是聊了聊我哥哥的婚事,”她支着下颌,目光移至江绪面上,“还让我不要同你闹,免得你嫌弃我……转头将我给休回侯府,亦或是再纳上几个侧妃美妾。”
他越说越想不通:“上京甚么人家没有?麓崧书院师先生的闺女,另有那甚么……翰林院严编修的mm,这都是书香世家,哪个不比小县城的女捕快来得好?”
寂静半晌,明檀忍不住问道:“你都不猎奇爹爹寻我说了甚么吗?”
又逢西北战事将起,他许下承诺,便调转马头直奔西北。夺回荣州后,才在庆功宴上,以赫赫军功换来了成康帝的说亲手书。
右相告老后,周静婉的父亲翰林周掌院替上右相一职,舒景然亦年纪轻简便官居文职三品,今后大有代替他父亲,成为圣上左膀右臂之意。
畴前沈玉对那位南律六公主可谓是避之不及,也不知怎的,护送了一趟使臣节礼回南律,他竟在南律的拂尘宴上提出要迎娶六公主为妻,当时六公主已有驸马人选,南律王并未正面应对。
不过也难怪明檀要拿这话噎人,西北归京以来,正逢封地王室及邻国盟国入京朝贺,往宫里塞人的最多,意欲往定北王府塞人的也很多。
“不知,不过以她的技艺,你也无需挂记,想回的时候,天然会回。”
明亭远沉默着,然见其神采,明显已有松动。
直到那年春,舒景然官至二品,成为大显朝最年青的尚书,离位极人臣不过一步之遥,自悠远的南边有信入京,夹着飘荡的柳絮,上头只歪倾斜斜写着一句:“灵州的樟茶鸡和畴前一样香,舒二公子若想吃,我给你带一只返来。”
江绪略顿,顺着她话头问了句:“那岳丈大人同你说了甚么?”
“没甚么,就是,这不好久没和你说说话了。”明亭远喝了口解酒茶,又清了清嗓子,“旁人都说琅哥儿和你生得像,实在要说像,还是和明珩那小子更像。”
“哥哥虽未从戎,可性子极倔,爹爹您也是晓得的,摆布他的情意无可回转,爹爹不如顺了他的意,许还能与哥哥挽回些父子情分。青和女人家世不显,但起码明净,对侯府来讲,这便已经充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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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明檀多问了句:“对了,云旖现在去了那边?上返来信说在桐港,这一晃又畴昔很多光阴了。”
“我也没与他闹……”明檀略有些心虚地辩白了句,抿了口茶,她又转移话题道,“爹爹,有件事我一向不明白。”
“皇上既如此忌讳手握重权的臣子,为何对夫君如此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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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您如果因为家世不满青和女人,委实不必。”明檀缓声道,“此番卸下兵权,爹爹还不明白吗?靖安侯府已经出了我这位定北王妃,再与高门攀亲,或许就不是锦上添花了。”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哥哥身份,更不识爹爹,可她只因景仰哥哥,便愿信赖他的父亲绝非通敌叛国之奸贼。就算靖安侯府阖府连累,哥哥被斩于市,她也对峙要来送这最后一程,这份交谊如此可贵,哥哥又怎会孤负?
“你母亲一向担忧,你和王爷闹得过分,闹散了情分,我今儿瞧着,他对你倒也还算上心,我也就放心了。先前的事本来也怪不到他头上,俗话说得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看在你夫君的面上,对靖安侯府也算是部下包涵了。”
她说这话时,神情开阔一如往昔。分开时也很萧洒,只带了个小小的承担,挥挥手,头也没回就融入了无边黑夜。
江绪手握五十万定北军,占了大显一半可调兵力,还养着津云卫浩繁妙手,威胁性较之明亭远高了不知凡几,有此疑问的向来不止明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