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顺着他所指一看,不由倒吸口寒气。好家伙,只见高铁匠、余甲长、方掌柜、巧巧妈、吴玉两口儿、味极鲜的厨子伴计们,蔡家巷的男女长幼们,把个县衙门口塞了个满满铛铛。
现在大堂上。
张知县穿戴朝服,端坐在搁着大印、签筒和惊堂木的公案以后,他身后是寄意‘清如海水、明似朝日’的海水朝日图,头顶挂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堂下三班衙役整齐列队。
“不赶上事儿,还不晓得你在蔡家巷诸位心中的声望。”赵守正小声笑道:“大伙儿是来给你助势的,如果县老爷裁判不公,大伙儿就一起鼓噪,朝县老爷施压。”
“哎呦,跌得这么惨?”赵昊一脸怜悯的问道:“也不知刘员外那十几万斤丝卖出去多少?”
“你,你……”刘员外顿时被刺中了把柄,但看到那几个铁塔似的黑男人,他哪敢再上前。捐官就是这点不好,到哪都矮人一头,连个破监生都敢嘲笑两句。
“升堂!”
赵昊正都雅见了双目喷火的刘员外。
“哎呀,刘员外好大的火气。”赵昊却不觉得意,笑吟吟问道:“莫非丝价又跌了不成……”
“我跟你们拼了!”刘员外被两人一唱一和,挤兑的面色乌青,张牙舞爪就要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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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本日,不管被告还是被告,全都杵在那边,底子没有要屈膝的意义。
这时已是暮秋时节,山中更是凉意逼人,赵昊身上多了件锦缎的披风。
“也好。”赵昊点点头,没有再禁止。
“门生国子监生赵昊,拜见老父母!”
然后朝张知县作了个揖。
如果平常,听到这瘆人的堂威,堂下之人十足都会吓得跪下。
“咱当然是至心抗倭了!”唐友德滑头笑道:“当然,顺道能带来点好处,这情意天然更逼真些。”
“本来如此。”赵昊做了个鄙夷的手势道:“还觉得你捐款是至心抗倭呢。”
却见赵昊仍然平静自如,没有要下跪的意义。
“这里但是县衙门口,你也要撒泼吗?”赵守正也在范大同的伴随下,从影壁后转出。他冷冷看着刘员外道:“穿了黄袍你也不是太子,是上不得席面的狗肉包子!”
“辛苦你了。”赵昊笑着朝他道声谢。
“别的先不说,”李九天小声在他耳边道:“待会儿公子可得收着点脾气,我们大老爷被你晾了那么多天,正在气头上呢,连家伙什儿都摆好了……我们豪杰不吃面前亏啊。”
“下官候补协律郎唐友德,拜见老父母。”唐友德也朝张知县作了个揖。
‘噗……’刘员内里前一黑,几乎一口老血喷出,要不是身边的长随扶着,他非得一头栽地上不成。
这时,便听刘员外反唇相讥道:“你个废料二世祖,生个恶棍骗子,没和你攀亲,是我最精确的决定。”
堂上统统人都看向赵昊,心说你个毛孩子,总没官职了吧?还想跟着蒙混过关?
赵守正闻言大怒,也指着刘员外骂道:“你说谁是恶棍骗子?你们百口都是恶棍骗子!你那破女儿竟然差点成了我儿媳妇,想想就后怕……”
“别说他了。”赵昊瞥一眼唐友德道:“你不也一样没事儿吗?”
这是倾巢出动了吗?
待被告被告到齐,黑着脸的张知县便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
高武和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摩拳擦掌挡在了赵昊面前。
王武阳为赵昊整一整披风,华叔阳摆好锦墩,扶着教员下了马车。
“想必是卖出去很多,不然哪另故意机跟我们打官司啊。”唐友德笑嘻嘻道。
李九天一瘸一拐的守在门口,看到赵昊出去,他如释重负道:“小祖宗可算来了,再拖两天,九天就被打成死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