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他顶着一双黑眼圈,呈现在鉴衡堂外时,统统人都在早早等着他了。
第一个上来的,是首房考官申时行。
待申时行归位后,便轮到排名第二的同考官,己未科的探花林士章了。
至于剩下的两位同考官,兵部职方司蒋主事和户部云南清吏司蔡主事,一没本钱二没背景,就只能委曲一下,把最后二十五个名额分了吧……
被取中的进士不但会攀附大主考为座主,一样会拜保举他们的同考官为房师……
两位大佬也很给林探花面子,从他的卷子里,挑出来整整二十八份……
他和殷士儋缓慢扫一遍那些卷子,在上头落下言简意赅的批语,都跟申时行的大差不差。然后从正选里足足取中了二十八份,备选里又挑出两份,凑了三十个名额,送给了申时行。
一个叫刘一儒的郎中,拿到了整整二十三名额,跟翰林编修一个报酬……
但登科名额有限,不成能保举多少取多少的。
但当天早晨,次辅大人失眠了……
“兴化公昨晚没睡好啊。”殷士儋是差一步就入阁的职位,两人又是同年,这里也就他有资格,跟李春芳开打趣了。
“哈哈哈,本来是下官的罪恶……”殷士儋也翻开锁头,笑道:“看来今晚,我把官舍要搬远一点。”
这还是李春芳办事油滑,不肯吃相太丢脸。不然就是让两位小小的主事都得个个位数,他们也只能瞪眼看着。
并且还要留出搜落卷的额度来……
如许一来,哪一房被取中的人数多,面上天然有光。
并且错过了这一科,大厨的弟子就要比在坐诸位的晚三年起步了。
你被翰林抽中阅卷,就是比被浅显的官员抽去,取中概率高的多……
不消问,这必定是从外帘偷偷传过来的。
在大明朝,师生之谊乃宦海人脉运营的核心。
李春芳则和殷士儋,以及担负监督官的两位御史,共同盘点了朱卷,确认未几很多后,用三把锁锁上了鉴衡堂。
“身系重担,朝夕不敢懒惰啊。”李春芳笑着取出钥匙,一边开锁一边对殷学士笑道:“实在是昨晚被隔壁呼噜吵的。”
考官们固然被盯得严严实实,可他们带出去的亲随,却整日里无所事事,私底下相同串连,让人好生不快,又好生无法。
是以直到二十二日,两位主考都在那边闲坐整天,昏昏欲睡。
明天但是分赃的日子,大小考官们都镇静难耐了……
以是坊间常说,落第人靠的是才学,中进士靠的是造化。
再由同考官精挑细选出来的,实在程度已经大差不差,主考取谁不取谁,实在都不会犯原则性弊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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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一眼,李春芳便已经记着了,那没头没尾,没甚么联络的五句八股文。
因为他是吏部考功司的郎中,把握着文官的绩效考核、评优评级。
不把手中统统卷子过完一遍,如何能够评比好坏、排定名次?
其他房考官天然眼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