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斯你也真是的,身子这么弱,还未几穿些。”
上一世,小桃为了救她葬身狱中,身后尸身被丢弃在荒郊乱葬岗,楚南星在骸骨堆中找了三天三夜,却只找见小桃的一根桃木簪。
思及此,楚南星俄然心念一动,玄月初十?
镜中少女不过十七八,生了一副非常荏弱的边幅,黑发乌眉,更加衬得肤白如雪;一双杏眼波光粼粼,两瓣嘴唇不点而朱,下巴又尖又细,脖颈细弱的仿佛不敷一握;一头青丝垂落,未着珠钗,仅用一根浅蓝缎带松松系紧;身上披着一件薄弱纱衣,几次洗过多次后,肩头处可见磨损陈迹。
“哎呀我的蜜斯!你如何还翻开窗户了!”小桃刚换好炭盆,抬眼就瞧见她家蜜斯站在窗边吹着冷风,赶紧跑畴昔将窗户关上,“外头多冷啊!”
“小桃,”楚南星问,“现在是何月何日?”
房中极其粗陋,独一一张床、一张木桌、一扇屏风,墙面霉迹斑斑,房梁上结满了蛛网。
三年前,五洲立定盟约,互不侵犯、互互市贸,改年历为五洲历,年号“昌隆”。
“那根簪子不吉利,我不喜好,”楚南星眼眶微红,按下喉头的哽咽,“今后我送你一根更好的,让你戴到一百岁,好不好?”
楚南星眉梢轻挑,这是她进入东洲冷宫的第四十六日。
楚南星笑了笑,牵起小桃的手:“你只要记得,你要活到一百岁就行。”
东洲大陆,王城冷宫。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遇见段暄,阿娘还没有被劫匪所杀,小桃也还伴随在她身边,统统都还来得及挽救。
“不消,我没事。”
这一次,她必然要做翻弄风雨的这只手。
下一瞬,楚南星缓缓展开双目,唇角勾起一丝森凉笑意,镜中本来荏弱的少女也随之神情一冷。
是以,楚南星连东洲王上的面都没见到,一进王城,喜轿便被抬入了冷宫。
“蜜斯!”小桃不解道,“那是您送我的簪子,小桃从小戴着,为何要扔了呀?”
镜中人真的是她吗?
小桃赶紧放下炭火,从屏风上取下一件裘袍,刚披上楚南星肩头,手便被握住了。
前夕下了一场秋雨,院子里枯叶散落,萧瑟得紧。
就在楚南星进入东洲当天,天象有异,白日惊雷,东洲国师鉴定楚南星为不祥之人,身缠凶气。
破败的木门被悄悄推开,小桃端着一盆炭火进了门,见楚南星在桌前坐着,焦心道:“蜜斯,你风寒还未病愈,如何这就起了!”
镜中少女一样眼泛泪光,伸出颤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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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真的是她,她楚南星还活着。
“蜜斯,你不会真是烧傻了吧,”小桃愣了一下,“自打来了东洲,你不是每天掰动手指头数日子吗,如何比年代都忘了?”
影象的最后一幕,是锋利的利刃刺入胸膛,是刺目标鲜血染红白裙,是倾慕之人亲手将她推下绝壁,是合上双面前逐步缩成一条细缝的蓝天。
楚南星悄悄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白净脸颊滑落,铜镜映出她此时楚楚不幸的神态,叫人看一眼就不由心生垂怜。
“蜜斯你如何了?”小桃慌乱不已,“是不是烧了?那里难受啊?我去给你求太医来看看!”
想到阿谁男人,楚南星眸光一凝,眼底一片森凉。
“蜜斯?”小桃惊奇地看着楚南星,不明白蜜斯为何俄然牵住她的手。
指尖缓缓收紧,水珠在掌中被捏碎,楚南星旋即高高举起手,让秋雨洗涤后愈显敞亮的天光填满她的指隙。
楚南星定定看了那晶莹水珠很久,恍忽间感觉这滴水珠就是上一世的她,在别人的掌中存活,甘心做金屋中被豢养的鸟雀。
楚南星是西洲一介衙役楚天的庶女,因边幅出众、身份寒微,被西洲王当作礼品,赠与东洲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