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钟意奉上一张笑靥如花的脸,“赌不赌?赌嘛!前辈又不亏损,我的彩头说不定前辈还会细化呢,即便是前辈输了,那彩头也很小,不过是为糊口平增几分兴趣。”
青谷白叟挖了挖耳朵,喃喃道:“他说他是谁?”
“咦……”青谷白叟拖长了腔调,那双与衰老表面格格不入的灵动双眼转了转,停在钟意的胸口,语气甚是鄙陋地问,“是老夫想的阿谁意义吗?”
“我要与前辈坦诚相见。”
钟意卤莽地将糖炒栗子塞进了他的嘴中。
“呵呵……”
“那你想杀他几个?”
日头西斜,残照洒进船舱,钟意听着船娘的小曲儿,拿竹筷轻巧地敲起酒杯……
一人小声道:“阿英,你说……堂主是真的疯了吗?”
毛驴猛地瞪大眼睛,鼻子里喷出两团白气:“嗷嗷嗷……”
钟意端着酒杯,吹了吹水面漂泊的桂花,嗤道:“灭甚么门,此人无妻无子,正儿八经的一人吃饱百口不饿,杀他一个,也算灭门么?”
――只见九苞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徐行走在火线,马尾巴上拴着一根胡萝卜,跟着尾巴的微微摆动晃来晃去……
“哈哈……”青谷白叟没心没肺地笑道,“甚么放不放心,年纪大了要服老,手抖目炫都是普通,莫非你能让我变年青不成?”
游船划到湖中,船娘闲来无聊,倚着舱门唱起了小曲儿:肠中热,心中痒,清楚有人闲乱讲。他克日恩典,又在别人上,道如果然,又怕是谎,抵牙儿猜,皱眉儿想……
“姓钟的,老夫俄然感觉你没那么俊美了,”青谷白叟板着脸,一本端庄地指责道,“男人要和顺贤惠才招人喜好,喜怒无常只会让人敬而远之。”
“莫非这另有假?”阿英道,“我下午远远地看了一眼,堂主把东西都摔了,拿刀砍死了好几个下人,满地都是血肉,吓得我从速走远了。”
“还是老夫的大美人儿体贴啊,”青谷白叟摸摸毛驴头顶的红绒花,翻身上驴,笑说,“大美人儿,我们一骑绝尘,甩了这个姓钟的如何?”
青谷白叟顿怒:“甚么意义啊,小子,老夫还没吃完……哎哎,阿谁烧鸡包起来,老夫当晚餐……”
青谷白叟靠近过来,挤眉弄眼道:“贵体坦呈,无所顾忌。”
“呀呀呀,”青谷白叟不晓得想到了甚么,一脸的色令智昏,摸着下巴的肮脏胡茬,满脸沉醉道,“没想到老夫多年未出江湖,竟然魅力不减,不瞒你说,小美人儿,想当年老夫闯荡江湖时,那风采、那气度……真可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金粉楼的柳女人,号称天下第一美人,一见我就浑身颤栗……”
“如何不怕?”阿英道,“杀得满地是血,就扔了刀跪在地上叩首,哭叫着饶了他呢!”
“人这平生,不过借得上天一张皮郛,苟活百年,放眼天下,海天之间,岂有人长生不灭?以是主宰了一张皮郛的存亡存亡,又有何难,有何意义?”钟意嘲笑,“若要杀人,则应灭其信心、摧其固执、毁其心智,让其虽生犹死、生不如死、存亡不能。”
“胡说八道!”青谷白叟道,“金陵底子就不产栗子!”
毛驴甩着舌头紧跟骏马,一幅唯马屁股是瞻的德行,哈喇子逆流成河……
胡萝卜从面前消逝了。
但是青谷白叟却高兴不起来,他撑着额头,愁闷道:“姓钟的,老夫再有魅力也已经年逾六旬,你的口味未免太重了。”
“……”钟意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老树皮般的脸皮和肮脏的胡茬,分外心塞,眼神高低打量一番,最后停在他的眼睛上,只觉舱外碧波泛动,而这双眼睛却比碧波更加灵动,双瞳剪水,风骚潋滟,仿佛湖光山色都倒映在了他的眸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