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盟数百年前凿山做冢,供奉天下名剑,多年来交战杀伐,每当虏获名剑,便封入龙门,借洛阳的王气来掩其锋芒。
“不……”乐无忧五内俱焚,冒死挣扎着,却只能徒劳地看着柴惊宸的身影消逝,他痛不欲生地捂住眼睛,却听耳边一个开畅的声音传来。
乐无忧挥剑逼退莫邪,奔腾畴昔,挡在钟意身前,迎向扑杀过来的干将雄剑。
“我很想信赖你,”柴惊宸冷冷道,“但是那些枉死的同门,日夜都在为师的耳边哭。”
干将一击不中,挥剑再来,钟意腰身极软地一个挪移,剑锋擦着发丝挥过,挽发的玉冠回声而碎,三千青丝披垂下来,顷刻间如同瀑布倾泻普通。
在二人劈面,一男一女两个石像双剑合璧,手持雌雄双剑,围攻过来,恰是传说中以身祭剑的铸剑师干将莫邪。
柴惊宸的笑容也消逝了,神情垂垂冷峻起来,他拔出佩剑,指向乐无忧的面门,冷声道:“为师哺育你十七年,你却给为师带来没顶之灾,无忧,人间可有比你更狼心狗肺之徒?”
乐无忧点头:“娘,您教诲我,剑乃百兵之君,仗剑者,当称心恩仇、舍生取义,苏余恨是我朋友,我怎能容他蒙冤?”
“不是的,”乐无忧大声道,“我想拿回娘的兵器,照胆乃当世名剑,怎能在此蒙尘?”
“哈哈小贱人,十年没见,你怎哭得这般丢脸?”
只听一声巨响,旒冕衮服的帝王石像四分五裂,飞崩的巨石砸向其他九将,全部龙门一阵地动山摇,石室以内仿佛天崩地裂,刚才还势不成挡的镇阁十将,瞬息间,化作一堆碎石,碎裂在二人面前。
“师父……”
“统统都完了,”柴开阳回身,走向那堵石壁,边走边哭,哭声里却又异化着凄怆的笑声,“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乐无忧颤声叫道:“师父,你也不信赖我?”
乐其姝脸上笑容却俄然消逝,她厉声问:“你来剑阁干甚么?百年神兵长眠之地,岂容你尽情乱闯?”
止不住的泪水从指缝里溢出,乐无忧哽咽:“不要……不要恨我……开阳,我们是好友啊……”
——他在灯火飘摇的石室中,看到了乐其姝。
“你拿回照胆,为娘就能活过来吗?”乐其姝道,“当年是谁害死为娘?是谁害死楼主?是谁害死开阳?是谁害死风满楼一百七十二同门?”
一道剑气劈面击来,狠狠击中他的眉心,乐无忧一阵剧痛,感觉脑中仿佛有一个甚么忽而破脑而出,喷涌的内力如同奔腾的江水普通喷薄出来。
红衣的女子仗剑立在石像之间,衣袂翩飞、剑身雪亮,她笑盈盈地看向乐无忧,说道:“阿忧,你把为娘可害苦啦。”
石像面无神采,手起剑落。
“那谁有错?”乐其姝道,“你为何要窝藏苏余恨?为何投奔魔谷?为何要与邪魔歪道沆瀣一气?”
乐无忧纵身一个后翻,堪堪避过剑锋,激射的剑气擦着额角飞过,乐无忧俄然一颤,刹时仿若陷身火海,忽而又仿若置身冰窟,浑身冰火融会,痛不欲生。
乐无忧想要急追上去,却发明双脚仿佛钉在了原地,一寸都转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衣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竟平空穿过石壁,消逝在了视野当中。
乐无忧定睛看去,见到黑暗中猛地亮起一道如同寒冰的剑光,是三尺水!
但是此时,剑身的寒锋却在不经意间悄悄变暗。
恰是名满天下的越王剑纯钧。
一个暖和的度量接住他的身材,钟意沙哑地叫了一声,节制不住一个踉跄,膝盖重重跪在了地上。
“我们打不过他们,”乐无忧道,“上古十剑无一不是山崩水枯始露锋芒,现在结成剑阵,更加势不成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