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蓼醒了。”陈酿笑道,“头还晕么?”
七娘不肯言语,遂将头转向另一边。旁人只当她病中爱耍小性子。
七娘深蹙着眉,小手在被窝里攒成拳头,床单已然皱巴巴的。现在,竟连他的声音也听不得了!
七娘也知绍玉是为她不平,她朝他那边挪了挪,只道:
何必护着陈酿,何必为他难过,他们本不是一起人的!
“我决定了!”她猛地在床沿一拍。
那没甚么……
“这个混蛋!”只见绍玉咬着牙。
见她如此,绍玉一下没了方才的气势。向来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他都由着她。
陈酿有些微惊地看着她。七娘向来只会让他多陪本身,本日却赶他归去。
“我这几日养病,思前想后,总算有些明白。是我庸人自扰了!”
“小娘子别喊,陈先生守你一夜,才睡下不久呢!”
“小娘子看谁来了?”
七娘心中猛地一沉,现在却连人也不背了?还偏当着她的面!
绍玉嘿嘿笑了两声,在她床沿坐下。二人总一起混闹,一同受罚,亦算得同病相怜。
她只撅着嘴,故作不睬。
“是王小郎君!”
绍玉遂往阁房来,只见七娘着家常小袄,盘腿坐在床上,病中戴着碧绸抹额。
她猛抬开端,瞪着绍玉:
“三郎,”七娘道,言语间又显出和顺来,“你亦知的,他送我回府,守我一夜,心中怎会不在乎呢?我想,酿哥哥内心是有我的。”
七娘倒不睬他,又道:
“你放心,烧已退了,将养些时候便是。”
“便当我嘴贱!”绍玉无法道,“只是你又何必呢?”
陈酿只当她自知出错,不美意义。他又笑了笑,伸手去试她的额头。
“我还好。”七娘看他一眼,“倒是你,又一顿打吧?”
只见许道萍款款而入,还是畴前普通的衰弱。
这是第一次,看着七娘高兴,他却有些失落。
七娘下认识地向后缩了缩,可他的手冰冰冷凉的,非常舒畅。
“七娘……可他……”绍玉真不知该说些甚么了。
“传闻,酿哥哥守了我一夜?”
薛仁不愧是名医,亲制的醒酒汤下去,七娘此时公然是复苏了。虽因着伤寒,另有些不适,总不像客岁普通头痛。
绍玉越听越胡涂,她究竟是甚么意义?
她语气凌厉生硬,不容置喙。
还不待许道萍答话,只听七娘冷言道:
她轻步至七娘身边,低声道:
二人都从未见过她这般。七娘虽是调皮率性,可常日待人还算和蔼,本日也不知是如何了!
“你说甚么呢!”
七娘有些惊诧地看着陈酿。一夜未眠,他显得有些蕉萃,神采不好,眼圈也黑了。
不过她本就病着,也去不得那里。恰好以养病为由,将陈酿与许道萍十足拒之门外。
虽说王贵妃似成心攀亲,可毕竟是个未知数。而王绍玉,自小是家中都认了的,不然哪容得他与七娘成日的闹!
“从本日起,我也要做他的知己!读他读过的书,看他写过的文章。”
七娘只冷哼一声,猛地倒下,把头埋在绣花被里。
“身子如何了?”绍玉进屋便问。
她翻了个身,感觉枕头略略潮湿。再四周瞧了瞧,却见陈酿坐在床边打打盹。
他在此处,是因着守了她一夜么?
“他的心好大好宽,而我的心却只系在一方天井。难怪他会认许姐姐为知己,而总把我当个孩子!”
阿珠掩面笑了笑:
“以是,”七娘又镇静地拉着他,“三郎你要帮我!”
七娘瞥阿珠一眼,想来又是陈酿或许道萍,成日成日地来,也不嫌烦!
七娘又有些想落泪。她支起家子,正要唤人,倒是环月奉茶出去了。见七娘要喊,她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