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
绍玉送二人至陈酿府邸,只约了申明日再来,并不久留。想来,是念着陈酿与七娘伉俪重聚,自有很多私语要讲。
七娘模糊记得汴京的春季,五木观的千年银杏是最好的,也不知临安有没有。
“你先看看是谁。”陈酿道。
陈酿话音未落,掌柜的已然递上藕粉桂花糕。
“谢文姬夫人有大义,这算是小人的情意。”
七娘扫了一眼,又看向趴在案头打打盹的陈酿。
百姓们一片夸奖之语,天然也传到七娘耳中。故国之人,还是那样亲热又仁慈。
王绍玉自上了这条街,目光便一刻不离七娘。这会子强压着冲动,一本端庄地宣读赐号的圣旨。
“不但人都雅,文章更都雅。前日临安城中已传遍了!”
“买了十年,这回总算能让夫人吃上。”
“蓼蓼,回家吧。”
百姓们更是惊诧,张大了嘴,另有人捂住孩子的眼睛。
陈酿转头看她,月光下眉眼如画,他只道:
陈酿却噗嗤一声笑了,抬手替她拭泪。
可肩头伤口还未病愈,每一回他为她换药,都似在提示着,那一箭,是他亲身挽弓,与人无尤。
酿哥哥,这算不算造化弄人呢?
若不是那一箭,二人本不该如此的。但她心中,偏是过不去。单独一人时,想着便难受,更莫提与他相对了。
“好吃。”她含着藕粉桂花糕囫囵道。
城门缓缓翻开,自有侍卫与宫人开道,二人同乘步撵,四周围满了临安百姓。
她欣然接过圣旨,与绍玉四目相对,除了谢恩没有别的话。但统统,又尽已了然。
一时人群散去,府中唯有伉俪二人。他们皆去了冠带号衣,换作家常袍子。
七娘一愣,这才转头。
七娘沉默。
一起之上,偶有红叶片片,秋风拂过便也不那么萧瑟。
当日她说了那句话,想来也是顶伤人的吧!
只见一三十余岁的紫袍男人策马而来,他蓄了须,眉眼之间朗逸明丽,竟有些熟谙。
“哟!这还是头一回见陈大人穿官袍呢!好神情!”
七娘轻哼一声:
七娘看着他,当年汴京街头惹是生非的小郎君,现在已是朝廷命官!
她微微含笑,看向四下的百姓。久违的贩子房屋恰是大宋风采,高楼之上还模糊飘出丝竹之声,仿佛是《琵琶记》。
二人对着半枯的莲塘,在三角亭并肩而坐。看看月,又看看水,好久未曾言语。
七娘点点头,只见陈酿已递上一块。她就着他的手重咬一口,顾不得礼节,也顾不得万众谛视,顷刻眼泪簌簌而落。
忽听一声大喊,百姓们这才转移了视野。
“入城前,你说的那些话但是当真?”
陈酿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
是三郎!
陈酿握了握她的手:
夜里窗间起了霜,秋风瑟瑟,凉飕飕的。七娘睡得昏昏沉沉,模糊感到陈酿的鼻息,似有似无,不大逼真。
“以是,你的心呢?”陈酿道,他半带气声,夜色中迷蒙又撩人。
前日,宫中差人送来衣冠,鎏金点翠,盈盈光辉。这是属于谢文姬的衣冠。
七娘如本年近三十,着这般端重的服饰正相得益彰。
礼节端重,相敬如宾。恰是官员与命妇该有的模样。
七娘点了一下头,二人执手朝城门行去。
说罢,他提上藕粉桂花糕,很快回了步撵。七娘见他一步步行来,眼眶一瞬红了。
连日来,他不时照顾,半刻也不离,实在比行军还辛苦万分。
故交们,本来都还安好。
“这是何为?四下都看着呢!也不怕丢人。”
七娘余光看向陈酿,心头蓦地发酸。
七娘摇点头。
“停一停。”步撵之上传来陈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