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送甚么,你们就收着。她们凑趣你们帮手说好话,你们尽管替她们说着。我不过是选送人给五姨过分目,至于五姨太看中谁,还未准呢。”我心下暗想,这些人也公然胡涂不开窍的。若我公然保举了一个丫环去顶凌霄的缺儿,五姨太岂敢收?怕更是要狐疑是我安插的耳目眼线呢。
门吱呀呀的推开,光芒刺目洒入。门口端端的立着一人,一团白光下看不清楚,待缓缓走近,才见公然是凌霄,她一身满绣了凌霄花的茶青色杭绸褙子,嫩柳芽色的小衫,垂个眸,眼睛红肿如桃,光芒暗淡却映得她鸡子儿般细嫩的脸颊格外的细致温和,如绢人般的精美,缓缓向我叩安告别。
“蜜斯,这些嬷嬷都是为凌霄嫁人的事儿来的。”
冰绡见我返来,迎了我进屋,叮咛婆子们先在内里候着待传,反手闭了房门。珠帘哗啦啦地扭捏作响,我满眼猜疑直对她一眼奥秘。
逢了二驴和凌霄结婚的好日子那夜,二驴的父母带了二驴前来府里谢恩。大太太礼佛不出,叮咛我和五姨太去见。我内心暗笑大太太的恶毒,让五姨太同我去,这不是明显是讽刺五姨太,偷鸡不成蚀把米吗?而更表示给世人得知,我便是幕后的大媒人,将凌霄这活脱脱的美人嫁给了二驴这么个地痞浪荡子。
狗儿一副懒惰模样说:“大帅也是瞎操心。传闻是吴巡抚得了甚么密报,向我们大帅借兵进山围歼乱党,没能剿除乱党,反被乱党剿了。洪将军不依不饶,吴巡抚满腹牢骚,仿佛传闻,那告发的人和我们府里有甚么干系。吴巡抚只不说是谁,说是已抱与朝廷,不日定有决计。”我心下便料定我的猜想不差。
为凌霄嫁人的事儿?我更是不解,莫非这些婆子都是为凌霄嫁二驴而抱屈,特地讨情来的?这倒奇了!府里竟然另有这么有情有义的人,看来凌霄常日的分缘不错。
又一阵低语,然后是一阵爆笑,那肆无顾忌的话羞得我面红耳赤。我咳嗽一声,惊得二人的话戛但是止,转头见我信步走来,慌得起家见礼。我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狗儿疾奔几步向前,拦住我的来路:“八姨奶奶请留步,爷在内里同骆师爷说话呢。”狗儿说。
“嫁人嘛,还不就是那点儿事,甚么糟蹋不糟蹋,传闻二驴哥那东西了得,倡寮里的姐儿一见他就吓得跑呢,一个个哭着不肯上床服侍他。”
蓦地,就听一声大嗓门叫骂:“大帅,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巡抚衙门那一群蠢货,甚么得来密报,精确无误。白白将一千多条兄弟性命活生生送进了乱党的迷魂阵,全军淹没!”
我喊来狗儿望望书房内问:“出了甚么事儿?”
我心下怦然一动,立足立在窗下不敢近前,只在听里屋中的辩论。但我心知必是七姨太和九爷依计而行,并未爽约,放出了假谍报,引得那躲藏在反动党中的内奸如同那群英会中的蒋干入彀,将那反动党在山中有巢穴的“奥妙”报与了急于向太后邀功献媚的五姨太。
“五姨太如何的不劝止呢?真是活生生糟蹋了凌霄女人。”
我这才恍然大悟,本来不是来我寻我禀告闲事的,倒是为了凌霄那肥缺来的。内心便感觉那么的无法怅惘,倍感世态炎凉,本来如此。
“大帅,依我看,该不是送给吴巡抚送谍报的人有鬼吧?”骆师爷猜想道。我一笑,大略阐发了来龙去脉的人都会如此推断。
我闻听忙打发冰绡去开门,本身略略清算鬓角的发,端坐去堂上。
我无可何如,五姨太设了这局,我定然得破。捐躯的不是她便是冰绡,我又能如何?现在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恳求致深,好好给凌霄备些嫁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