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儿一见太后,乌溜溜晶亮的大眼如一汪水普通,望着太后眨眨眼,俄然苹果般通红的小脸儿上两个酒窝暴露笑意,一笑咧开小嘴儿,暴露一口尚未长齐的小乳牙对着太后笑,笑着笑着,笑眼眯成一条线。嘴里呢喃地叫着:“婆,抱~”
“恕儿,天冷路滑,爹爹抱。”致深将恕儿抱紧,把孩子的头侧向身后。
“恕儿,猖獗!”致深惊急地制止,孩子却一脸稚嫩的笑容伸开小手对太后笑着逗着说:“婆,抱~”
殿内走出了肃宁嬷嬷,冷冷道:“太后口谕,大阿哥悖逆不孝,胆敢挟恨唾骂太后,传杖,再重责二十。”
漪澜心头一寒,低声对身边的丈夫道:“这可不是伤了性命?”
待进得暖阁,殿内暖和如初,太后老佛爷的声音传来:“总算有点舒心的事儿了,这么快就入京了?”
“啧啧,瞧瞧这小人精的模样呀。天不幸见的。”太后啧啧夸奖,欣喜得眼泪都在框内打转,“快快,地上冷,快抱来暖炕上,让本宫看看。”
漪澜随了致深倒地叩拜存候,太后老佛爷忙叮咛平身。
“养颐园建好,太后老佛爷原是在那边居住的,但是逢了腊月小年就搬回宫中了。”掌案寺人一起卑躬屈膝的在前面带路,漪澜望着这曾经熟谙的风景,心头感慨万千。
只是今后的储君,如何被如此不堪的责打,那哭号声一阵阵的传来,沙哑的声音哀思欲绝。殿外雪地中跪着无数的丫环寺人,各个瑟瑟颤栗。这是在正月年节中,这是如何了?
漫天大雪遮天蔽日撒落,未几时郑亲王佳耦从暖阁出来,低头沮丧,灰头土脸,身后的寺人架着寸步难行的一个少年,俄然一阵玩皮的北风刮起,掀起少年的袍襟,暴露上面赤露的双腿尽是血污。
“猖獗!”郑亲王又气又急顿脚不止,恐怕惹来暖阁内老佛爷的暴怒。
“哎呀,偏殿,偏殿去,先把衣衫整好。”安公公忙去叮咛着。
那边肃宁嬷嬷早已过来抱起地上的小恕儿,递来太后的面前。
致深低声叹道:“性命无忧,顶多是残,这是毫不包涵面了,”
“朝晨起来,一个宫女出错,老佛爷叮咛拖出去打。没想剥了裤子暴露底衣,竟然是大阿哥的……”安公公一语,漪澜一惊。
“起来吧,没外人,就不必在乎这虚礼了。呦,这,这就是恕儿吧?”太后的眸光落在致深放在地上叩首的娃娃身上,眼神便呆滞了普通。
“阿姆~”恕儿现在在咿呀学语的年纪,只能零散地崩出几个词,已是令人惊为神童了。他伸开一双手臂要她抱。
她莞尔一笑,不觉侧目去望行在他身边度量恕儿的丈夫致深,高大的身材还是英挺,足足高出她一头多。
一场不测之变,内里的笞责哭号声犹在耳边,漪澜敢不惴惴谨慎?
一阵阴风掠过,直灌脖颈,漪澜一个瑟瑟寒噤,目睹那大阿哥被拖倒在雪地里,肃宁嬷嬷已传太后口谕,叮咛他们入内觐见。
“这倒也罢,就这么顺藤摸瓜的一查,这大阿哥呀,荒淫无耻呀,宫里的这些女孩子,逢了他能到手的,竟然都介入了。老佛爷大怒呀,当即传懿旨,叮咛郑亲王和福晋入宫,要废了大阿哥太子之位,另立储君……”
“嘿,可比这个糟心呢。”安公公点头感喟,俄然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哭嚎,“是你贱婢勾引我的,老佛爷饶命,冤枉呀!”
寺人引了她们伉俪一起向养心殿而去,打扫得洁净的积雪堆去园子一角,游廊上不免湿漉漉的。
撒花红锦帘子一挑,碎步赶来的是安公公,那橘子皮般褶皱的老脸笑容掬做一团,想起了五姨太的惨死江中骸骨无存,漪澜深深吸口气,忍不住心头的痛恨。这禽兽,公然是祸害活千年。致深的手紧紧的握握她的手,表示她不成暴露涓滴怨毒的陈迹。她再次长吸一口气,扮出一脸笑容,随致深一道道一声:“安达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