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嫂举起方才烫得有些发红的手指,眼泪掉得更急,“蒲草妹子,你说我被烫了一下就这般疼,我那大儿今后要整日在窑里烤着,不是更热更疼?我今早儿都想去把他追返来!但是家里日子固然不缺吃穿,但也不余裕,他不学门技术,今后如何养家糊口?我的儿啊…”
牡丹悄悄揉了揉有些麻痛的手掌,内心也有些悔怨不该脱手。毕竟她在这楼子里只要这么一个得力人手,如果让她生了外心,今后行事怕是会多有不便。
张贵儿抹了一把汗珠子,也觉身上泛潮的棉袄被北风一吹凉的砭骨,但他还是问道,“这雪还没拾掇完呢?”
“我一会儿去喊人过来帮手,你别惦记了,归去守院子吧。”
三人扯了几句闲话,蒲草四周看了看就笑道,“我如何感觉家里冷僻很多,本来是二嫂不在,她回娘家去了?”
牡丹伸手卸了头上钗环,轻笑道,“笨伯自有笨伯的用处,他虽行事入不得我眼,倒是生来就有个好爹啊。”
蒲草走上前,装了凶暴模样应道,“我本日可不当女飞贼,我是当匪贼来了。你家大哥二哥可有活计要忙?我筹算抢了他们去帮我除雪,温室上堆的雪太厚了,我和春妮底子拾掇不完。”
小丫环本就年纪不大,也不是心机重的性子,见得主子这般连报歉带赏银子的,立时就消了痛恨,感激得握了银子连连伸谢。
“好,好,就你事理多,我可说不过你。”春妮扭头看向被她们铲得乱七八糟的棚顶也是犯了愁,“再过一个时候怕是就该出太阳了,这雪没除完也不能揭草帘子,可如何是好?”
陈家的福儿和胖墩儿正坐在炕里玩弄几样木头削刻的小马、小鱼,见得蒲草出去分外靠近,哒哒跑上前抱了蒲草的脖子,欢畅嚷道,“姑姑,姑姑!”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陈大嫂就细心擦抹了脸上的泪痕转回了前院儿,蒲草也渐渐踩着来时的足迹儿往回走。
温室里,刘厚生正带着陈家兄弟一边喝着热水一边说着话儿,不时哈哈笑出声来。
小丫环不明以是,还想要问上几句却觉脸侧被打之处火辣辣疼了起来,因而也就闭了嘴。
孩子们各个穿得像圆滚滚的南瓜普通,在雪地上跌跌撞撞打闹着,不时捧起疏松的雪花扔向天空,被奸刁的北风吹出很远,很远…
蒲草听得是无法又头疼,她这般折腾也只是方才保得一家人不受冻饿,那里有那本领能给别人安排活计?但是陈大嫂慈母心胸又是哀哀相求,她实在狠不下心回绝,只得勉强应道,“大嫂子,这一时半刻我也想不到甚么好活计。不过,这事儿我记在内心了,今后必然会多加留意。”
陈大嫂被逗得哈哈笑起来,刚要接话的时候正巧陈大娘也开门出来,老太太一见蒲草就是喜得眉开眼笑,天然要问她如何过来了。
蒲草不好掺杂人家的家事,简朴劝了几句就借口家里忙告别出来。成果刚穿过后园门儿就见陈大嫂蹲在草垛旁低声抽泣,她赶快上前问道,“大嫂如何就哭了,但是舍不得大力?”
蒲草在他们头顶各亲了一口,笑道,“不是昨日还去过我家院子玩儿,本日就想姑姑了?”
陈家婆媳都是笑起来,陈大娘又道,“本年雪里蕻腌很多,你吃完就过来再捞。”
陈大嫂一边往炕洞里塞柴禾一边揭了两个孩子的谨慎思,“这两个调皮包子那里是想你,许是又嘴馋了?”
蒲草和陈大娘闻声了就赶快上前探看,她却缩了手勉强笑道,“没事儿,不过烫了一下。”说完就回身出了门。
牡丹嘲笑着摘了披风扔到地上,愤怒道,“那故乡伙最是夺目,这些光阴我替钱大富恭维,他怕是内心恨着呢。本日正巧撞他手里了,他如何能够不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