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璇跟着高诚走出那扇玄色的铁门时,冷冽清爽的夜风劈面而来。她忍不住昂首望了望,一轮皓月还是高高的悬在空中,将矗立的石墙拉出暗影,高旷而冷僻。
谢璇只感觉内心砰砰跳了起来,快步穿过暗沉沉的甬道,走了好半天赋靠近绝顶。高诚俄然立足不再往前走,只冷声道:“长话短说,半炷香。”
她紧绷着的神经总算稍稍松弛,跟从高诚走出很远,才悄悄的嘘了口气。
她有些惊奇,就听韩玠低声道:“确信是魏忠?”
“洗不清的。”韩玠目色沉重,摇了点头。
焦灼的等了一日,次日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等来了高诚。
隔着铁制的雕栏,他们的手紧握在一处,莫名的令人动容。
是夜唐灵钧安排姐弟二人在西平伯府住下,次日凌晨见过唐夫人,因唐樽与韩遂友情极深,唐夫人倒是非常热情。
诏狱以外,夜风冷冽。
她的脸上一片冰冷。
高诚俄然生出了些敬佩,为韩玠在宦海打滚沉浮,在狠毒手腕扫清停滞的另一面,还能说出那句“最首要的只要你”;也为谢璇态度果断,在韩家四周楚歌的时候,甘冒风险来到诏狱,去做一些本不该是她如许的女人做的事情。
哑仆点了点头。
谢璇并不敢打搅他,只是在外站着。
拳头在袖中悄悄握紧,谢璇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韩玠,却又不敢有任何异动惹人思疑,只能紧紧的跟着高诚,连气味都不敢乱半分。
“嗯,高大人说的。魏忠是韩大人的副将,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同生共死,这是统统人都晓得的事情。他说皇上也是是以认定了靖宁侯府的罪名,加上蔡宗从旁煽风燃烧,说你这两年帮了太子很多忙,也是太.子.翅膀。”
她一口一个温姐姐,高诚眼中那股阴沉垂垂的淡了,很久才松开手掌,冷声道:“子时一刻诏狱换值,另有一个半时候。”
幸亏高诚那凶神恶煞的名头很管用,唐灵钧就算满肚子的话,此时也不敢打搅上头那位黑脸阎王,只好拉着谢澹躲在角落里,悄悄问了问停顿。传闻高诚情愿帮手的时候,才算是嘘了口气,“总算有门路了,我母亲去找长公主,那边说是皇上谁都不肯见,甚么动静都探不到呢!”
“但是你还在诏狱……”
*
那侍卫头领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南衙镇抚使韩玠,赶紧道:“韩大人在最里头那一间。”
那看门的侍卫头领见到高诚时并不料外,只是施礼道:“高大人。”
但是即便如此,韩玠脸上的蕉萃倒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天一夜,他是如安在这监狱中苦熬,恐怕无人能够体味。
“他是越王的人,我临死才晓得的。”韩玠尽力的平静,旧时的影象却还是翻涌而来——阿谁血满城池的夜晚,魏忠手捧新帝的圣旨,宣布韩家父子通敌叛国,尽数诛杀。父亲的鲜血,兄长的鲜血,将士们的战歌……那些赤色的影象深深烙在脑海里,永久不会淡去。
高诚背转过身去,俄然想起甚么,“过来用饭。”
“她在那里?”前面的高诚停下脚步,回身问她。
初春的夜晚还是料峭,她一起冒着夜风而来,早已被冷风侵透了。柔嫩的脸颊上有湿漉漉的泪水,韩玠摩挲上去帮她擦拭洁净,隔着牢门凑得极近,抬高的声音里透着孔殷,“你如何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处所!”
在高诚眼中,她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娇生惯养的公府令媛。
越走越深,两侧的牢房格式明显也有了分歧,比先前宽广,也更安稳一些,只是大多空荡荡的,不见关押任何人。到得一处十字分岔,高诚随口问那侍卫头领,“明天出去的韩大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