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记得吧,我一向不在乎那些俗法虚礼,璇璇嫁给你了又如何样,你如果死了,我就抢了她逃出都城!嘿嘿!我之前争不过你,也只幸亏你身后争一争。你应当也不忍心让璇璇守寡吧?她才十七岁,最美最好的年纪,不知有多少人觊觎,谁舍得让她守寡。何况她已经有了身孕,等我抢到她,你的媳妇儿和孩子全都是我的……”
韩玠被带回盖城后,唐灵钧当即请来了军医和城中最驰名誉的郎中。伤口实在不算太深,郎中拿银刀谨慎翼翼的划出个十字,不过半晌就取出了箭头。
唐灵钧这小子吸甚么冷气啊!
指尖敏捷的排泄了血,大略是毒物还未腐蚀而至,血滴还是熟谙的鲜红。
夜色深沉又冗长。蔡高还在内里安设夺回城池后的诸般事件,几位将领也各自有事要忙,在韩玠服下药粉以后,便先各自散开,只留下唐灵钧和韩瑜守在中间。
稍略减轻的闷痛袭过来,韩玠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乃至还感觉奇特——
现在这个老板娘至心实意的盛赞韩玠,谢璇才感觉分外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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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惯于疆场挞伐的韩瑜,也是下认识的皱眉。
银刀毫不游移的落向伤口,唐灵钧忍不住“嘶”的一声,倒吸了口冷气。
公然,韩玠的身子微不成察的动了一下。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掌心竟然藏着一枚银针。略微有些发僵的手挪动,他竟然将那银针刺入了指缝!他不痛吗!
那道云端天外的声音自是熟谙,唐灵钧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清极重,如同重锤般砸在韩玠心上。把璇璇抢走?多少年了,这小子竟然还是贼心不死吗!他竟然还记取铁勒抢亲的那一套,觊觎璇璇!说不出是那里升腾起来的气愤,像是妒忌,像是气愤,令韩玠悄悄咬牙——璇璇已经是他的王妃,怀着他的孩子,唐灵钧这小子是想找死!
“盖城那边如何?”隔着帘帐,谢璇声音中的等候毫不粉饰。
认识在暗中与光亮之间沉坠起落,内心深处有着最果断的动机,支撑着他熬过最深的暗中与疲累——就像畴前的很多次那样,熬过了黑夜,便能比及拂晓。
反了他了!
韩玠趴在榻上,眼神已然迷离。
这一瞧,主仆二人便四目相对。
他竟然还敢五花大绑?还敢占了璇璇抢了昭儿?
“你敢!”韩玠不知哪来的力量,气愤的吼道。
“郎中们正在配药,等药材配好恐怕还得一点时候。殿下这时候不能昏睡畴昔,必须保持复苏。”韩瑜的拳头不知在何时握起,目光死死的盯着韩玠,“必须让殿下挺过来!”——如果韩玠已然有力,那么他哪怕是用再酷烈的手腕,也要让他复苏着。
闻讯而来的韩瑜就在中间,见状忙道:“别动!”见唐灵钧犹自不解,只好解释道:“这毒物恐怕能腐蚀人的神智,殿下以银针刺入指缝,是为了保持复苏。”即便疆场上见惯了殛毙血影,看到如许的韩玠时,韩遂也要很大的力量才气稳住心神。
璇璇还在等他,等他班师回府,一起驱逐孩子的出世。
这剜肉取箭本来是钻心之痛,此时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紧紧攥着的拳头略显生硬,太医清理伤口的时候,他竟连几声痛哼都没有收回来。站在中间的唐灵钧瞧见这个模样,内心只感觉战鼓擂动似的,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殿下,殿下!”
拂晓,初夏的亮光垂垂覆盖了潼州大地。
那可爱的声音竟然还在持续——
他饿虎扑食一样凑到了韩玠的耳边,以极低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殿下听着,你如果死了,我就把谢璇抢过来!”他那么在乎谢璇,听到这个必然不会无动于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