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就一个激灵。老核桃如果不想走,确切有拖上一天半天再走的本领。他说的不能是真的吧?
我刚一点头,老核桃立即直挺挺地倒在炕上,没气儿了。
我走了两步才问老核桃:“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这一听,眼睛就亮了,死活缠着老核桃,要跟他学盘山鹰的本领。
我总问他,我甚么时候能不学?
“盘山鹰,不拜祖师爷,就拜断头台。”
老核桃点了香,本身拎着公鸡站到了死人石前面:“跪下叩首。”
如果光吃大仙儿这碗饭,学个请神看事儿甚么的就够了。但是,当胡子不可!
他说了,谁让盘山鹰是胡子呢?
我一下愣了:“我们不是得拜祖师爷吗?”
我跟老核桃在一起住了十七八年,他除了不奉告我绺子里的事儿,一身本领一点儿式微的让我学了个遍。
“你在山外都能撞邪,胡子那但是长年活在深山老林里,个把月都不下山一回的;赶上官兵围歼,还得往更深的林子里钻,躲上三五个月那是常事儿,撞邪那也是常事儿!”
老核桃絮干脆叨的道:“干胡子的,十有八九逃不过脑袋上那一刀,不是被官府剁了,就是死在别人手里,拜断头台才是端庄事儿。”
可拜师没几天,我就悔怨了……盘山鹰那套工夫的确就不是人练的!术门的工夫得学,杀人的工夫也得学,江湖端方得学,就连木工、炉匠如许的小技术,他也教我。
公鸡没停正中间,他也一样收我,但是将来赶上大祸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好运道了,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我刚磕了三个头,就听老核桃喊了一声:“行了!”
我一进家门,就瞥见老核桃穿戴一身寿衣,盘着腿坐在炕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口,像是专门在等我。
我脑袋里顿时嗡的一声,连号召都没跟别人打,就一起往回跑。老核桃都已经九十多岁的人了,年青时还受过暗伤,我不晓得他还能不能撑到再见我一面,路上一点儿没敢担搁。等我到家时,天也快亮了。
只要掌柜的,才有资格纹龙、纹虎;绺子里最能打的纹狼;师爷只能纹鹰。普通绺子里的师爷,还没资格纹鹰。瞎往身上画花的,让人瞥见了,把你人皮揭下来一块都算是轻的,弄不好就得没命。
胡子纹身有讲究――胡子纹身只要龙、虎、鹰、狼。
“教你小技术,那是盘山鹰的端方。谁也当不了一辈子胡子,迟早有金盆洗手的时候。胡子不晓得存钱,不在绺子里了,迟早得饿死,小技术是为你安身立命用的。偶然候踩盘子也能用上,好好学。”
老核桃教人比鬼还狠,学不好就真踹人,我差点儿没让他踹死。一开端我每天哭,时候长了,也就不感觉累了。
更怪的是,不管下多大的雪,都埋不住那块石头的“后脊梁”。大雪天去看石头,就跟让雪埋了半截的尸身似的,还腾腾冒白气儿。
老核桃踩在石头上,一脚把公鸡给踢进了河里,隔着河沟蹦到我前面:“你天生就是做盘山鹰的质料!我们回家!”
胡子得有拔刀立腕的本领。真要上了阵,谁管你是不是师爷,见着了抡刀就砍、拔枪就崩;指着别人过来救你,脑袋都得让人拎走当尿壶。工夫就是保命用的。
老核桃头都没回:“去砍头坡。”
砍头坡,不是真用来砍人脑袋的处所。起这个名儿,满是因为坡上面有块石头,那块石头就像是一个被倒捆着双手、跪在地上往前栽倒的人;人脖子的位置恰好搭在河边上,河水正幸亏石头前面推出来一个坑。如何看都像是一个被拉到河边砍了脑袋的尸身。
“这里有个现成的砍头坡,那是功德儿。如果没有,我们就得砍颗树,放倒了以后,把树冠砍下来,当没脑袋的死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