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无月有风。
乌六一手搂着树桠,另只手搭在眉间,向远处了望半晌,这才低下头对乌十一道:“山隘口那边烟尘滚滚,想是陈元膺来了。十一去叫新月罢,该走了。”
乌四也是早瞥见三人过来,忙迎上道:“萧郎君说南街别苑有隧道,请夫人暂居在东街,随我来罢。”
谢姜抬手将披发掖去耳后,淡声道:“你归去奉告大人,我明天一早解缆回新都,去罢。”
谢姜蹙了蹙眉尖儿。
滚滚烟尘渐逼渐近,而尘烟飞扬当中,已可看清前头那人面庞白晢,头上束发玉冠在落日下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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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然,冷风劈面袭来。
谢姜颊上酒涡一闪,看了他道:“无他,贼匪饮水取自山涧,只将常取水的处所下些迷药便是。”说罢,掩嘴打个小呵欠。
榻中间又摆了张矮桌。
难不成河外来人了?
这男人撂明来处,不等谢姜开口,又低声道:“德淑夫人旧疾复发,大人派仆星夜前来传夫人归去。”
这男人说罢,便抬眼觑看了谢姜。
新月道:“贼匪一共三千五百六十五人,现在三千五百六十人已送去河外,另五个奴婢杀了。”
新月乌六便进了屋内。
乌十一转头便喊:“大丫头,姓陈的来了……。”
谢姜看不清他的神采。
窗外站了个披着大毛披氅的高瘦男人,这男人见窗扇开了,忙躬身揖礼:“仆重新都谢府来。”
细心又看了看,乌六这才抱着树扞溜下来,站稳脚转头号召乌十一道:“人不是都押走了么,对新月说再上一把火。”
三人便直接打马去南街。
北斗大眼向厅里一斜,谢姜在厅里接话道:“出去回话。”
谢姜黑而大的眸子微微眯了一眯。
新都与栎阳之间,隔着新郚与颖河两郡,总计八百余里。
待进了院子,新月见北斗正挑了灯笼往廊檐下挂,便上前问:“夫人在厅里么?”
昏沉沉的夜色里,谢姜见他急步走到左边院墙下,矮身向上一纵便没了影子。
两兄弟不由砸舌。
萧仪见谢姜小脸上露了三分嘲弄,又四五分滑头出来,不由摇点头道:“以三人对三千人……如何办获得?”
或是颖河田庄出了事,寒塘阿谁小丫头找了来?
正走到西街往南拐的十字路口,乌十一眼尖,指了前面道:“那不是四哥么?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