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捡了半晌,又捡了颗米粒大的红药丸子,显摆似的捏了,朝屋子里几人晃了晃,道:“这颗是那回屋里进了头癞蛤蟆,奴婢本想着等它吐了涎水,到时候做几颗解热毒的药,只是这蛤蟆太懒,奴婢只好将它剥了……。”
只他刚翻开,珠帘子“哗啦”一声,新月急窜出来,一手搭上去捂嘴,另只手化掌为刀,在此人耳廊下狠狠一劈。
北斗刹时眉开眼笑,忙不迭伸了右手往左手里去捡
过了半刻,外间房门“吱呀”一响,随后又响起来纤细闩门声。
部下一伙子人全军淹没,掌柜脸上暴露几丝儿惶恐。只是瞥见她几个,除了老妇人便是小妇人,脸上的惶恐一变,转眼间嘴角下撇,又成了阴阴嘲笑。
谢姜便在榻上坐了,弹弹袖口问:“店里尽是你的人?那你是甚么人?”
小丫头早磨拳搓掌等着这一刻,二话不说便掏衣衿,眨眼间呼呼啦啦取出来一堆。
掌柜一时目瞪口呆,呆了半晌,忍不住望了几人问:“你们没有喝茶?”
只是……既然主子说了都拿出来尝尝,北斗又如何会忘了这番。
谢姜漫不经心,向北斗微微一抬下巴。
北斗使衣裳兜了大堆药丸,右手在里头扒拉扒拉,捡出来颗豆粒大的黑药丸子,喜滋滋道:“这个是我用断肠草沬混了脚皮泥……指甲垢……耳屎……鼻涕捏地……你先吃它罢。”
剥了……不言而喻,红药丸子是长满脓疮的蛤蟆皮做的。
韩嬷嬷闷声不响,从怀里取出一根蜡烛,一枚火折子,悄悄一摇,点了蜡烛,在榻边桌子上竖好了。
他便又走了几步,抬手去掀珠帘子。
掌柜便皱了眉问:“赖狗儿……东西到手了?”
只她往底下说一样,掌柜的神采便黑下来一分,等她捏了药丸子凑畴昔,此人已是出了满头汗。
谢姜便倚了绒枕,眼睑半眯半睁,只拿了眼看掌柜。
听出来他色厉内荏,谢姜扭了小脸向韩嬷嬷使个眼色。
这伙人做事穷凶极恶,不是抢便是偷,看起来全然没有半点儿事理顾忌可言,谢姜原也晓得他不会这么轻易招认。
掌柜连连挤弄眼皮子,故做平静,沉声道:“莫乱来,店里尽是我的人。如果我伤了,你们一样跑不掉。”
尽数擒了最好,如许就不会有漏网者逃脱报信儿。
北斗凑上去,“啪!”在他脸上来了一巴掌,道:“敢瞪我家夫人……真是找死。”说了这句,万分不舍地将药丸子塞他嘴里,又道:“给你吃真可惜了。”
掌柜仓猝扯了嗓子道:“我叫陈烹。”
她说了半截儿……
男人来不及叫唤出声,便晃了几晃,闷声便倒。
初时她掏药,掌柜还一脸瞧不上眼的鄙夷不在乎……
“还是夫人好……夫人待奴婢真是……哎!太好了!”
阁房里只要雨滴子打了窗棂“噼噼啪啪”,一阵紧似一阵。
“喀叭”一声,掌柜身不由已,将药丸子吞了下去。
谢姜眯了眼不开口,韩嬷嬷便站在榻沿儿,两手往袖子里一拢,跟着自家主子,不错眸子的盯看掌柜。
先不说这类东西吃下去有毒没有,单凭它皮上无以计数的脓疙瘩,只想一想便让人做呕。
两人将统统作妥贴,北斗转头看了榻上,做了口型问:“夫人……还干吗?”
小丫头便又捡了一颗白药丸,这颗药丸子有点大:“这颗是茅坑……。”
魁伟男人摸摸刀柄,又拿下来,出来探身向里一看,见里头一团乌黑。
谢姜指指窗外,仍旧做口型道:“别急……内里另有一个领头儿……。”
这会儿风势大了,前头只是有风顺了窗棂子吹出去,而阁房背面的卧窗,倒是被雨滴子打的“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