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之上的笔迹非常工致,笔锋却并非平常女子般纤细灵秀,反而带着几分铮铮之意,好似梅骨。纸条上的内容也非常简朴,约莫也不过就是问问这里的环境,但是这些皆不是重点,鸠姬所瞥见的,是信上最后的落款――唐夜霜。
云墨寒对她扬了扬手中轻浮的纸条,虽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却模糊流暴露了几分罕见的人气儿,“多谢。”
“昔日的陈府现在已然倾颓,局势已去,今后今后再无人敢难堪你。”
多久了?她一愣,随即笑着应道,“记不太清了,大略……大略是有快一年了罢。将军如何俄然问这个?”
本来到头来,只要她一小我,自作多情。
营外忽的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似是鸟类翅膀扇动时的声响,她觉得又是那些循着血气儿来的鸦雀,但是待翻开帐幕一看,倒是一只毛羽洁白的鸽子,正回旋着,一见着她翻开了帐幕便轻车熟路地飞了出去,最后停在了云墨寒的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明显已然是旧了解了。
她的心“咚”地往下坠了坠,说不清到底是如何样一种滋味,但是随即不慌不忙地弯了弯不点而红的唇瓣,干脆开门见山道,“将军这是要赶奴走?”
贰内心……到底还是有了个她罢?
他并没有辩驳,只道,“我会给你一笔钱,充足让你好好糊口。”
云墨寒身上的热症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半夜天,身子便已然松泛了很多,当然这只是她眼中的他,至于伤获得底有多重,大略也只要云墨寒他一人晓得,连随行着的她也看不出来端倪,便也自我安抚是真的他有天人之相,病愈天然敏捷。
这么多年畴昔,当日听她说志向的人们死的死,放逐的放逐,唯有她一人流落在三丈软红之间浮沉错度,就算被当作百无一用的金丝雀豢养十几年,却一向没有健忘过年幼时所说过的大话。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否就是她要寻的阿谁天下之最?
“将军啊……”她坐在床沿上,有些磨损了的翠绿指尖一点点地勾画着他脸部英挺冰冷的表面,语气撤退了常日里娇媚软哝的调子,妖娆的眉眼现在也流暴露些许别样的当真来,“从第一眼看到您,我就笃定,您总有一日,会是我江弱水的。便是我得不到,别人也一样得不到,将军您说是不是?”
他可贵不再那般冰冷不近情面,但是听面前的威武男人对着她将这一句感激道出时,鸠姬内心满盈的倒是无尽的酸涩。
她看着他打量纸条时微微上弯的嘴角,成心偶然地感慨了一句,“将军和夫人真是好豪情呀――”
鸠姬抬眼看去,只见那只毛羽洁白的鸽子的脚上还用细麻绳拴着一个小小的竹筒,看模样是来传信的。
该来的终偿还是来了。
他半夜梦回之时口中唤着的名字也是她,而他出战在外一心一念所为了的人……却也是这个唤作唐夜霜的女子。
鸠姬一愣,随即忙摇摇摆晃地跪坐在榻前,也未几想他口中唤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便已然紧紧地握住了他骨节清楚苗条的粗粝手指,“将军,将军……奴在您身边,一向在您身边。”他的模样……仿佛很难受,让她不自发地想宣誓主权。
她到底还是不肯意承认,她的内心,终偿还是存着那么一些幸运的。但是到底在等候些甚么,就连她本身,也再说不清。
这一刹时,鸠姬莫名想起了幼时她童音软软地对一群大人们提及的阿谁凌云之志――“小女只愿嫁当世之英杰。文贤之圣也好,武道杀神也罢,弱水定要这天下之最!”
云墨寒负手背对着她,没有回话。
鸠姬正兀自入迷着,俄然听到床上躺着的男人有了微小的动静,她赶快将他额头上浸着温水的绢子取下,换上了一条新的,见他干裂的唇部一张一合,仿佛是在说甚么。她又将耳朵靠近了些,听得他口中悄悄唤着的倒是一声声――“霜儿,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