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不是没有但愿,而是明显看到了但愿的曙光,却又再一次被暗中吞噬。
程牧游心伤至极,黯然闭上眼睛,“这里距空中这么高,即便逃命至此,又有何用?”说完,他竟不忍再想下去,扶着洞壁的手渐渐滑下,人也有力的靠在墙壁上,内心灰蒙蒙的一片,似是再也照不进阳光。
程牧游方才燃起的那一点但愿又一次消逝了,若上面有水,史家兄弟另有活路,但是现在这般风景,他们该如何逃出世天?
“大人......大人......您看......”
话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滞,随即猛的站起来,飞也似的朝洞口跑去,不顾山势峻峭山石锋利,赤手撑着崖壁就朝上爬,徐子明紧跟在他的身后,同他一起朝上攀爬。身后的人倒是不解,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程牧游和徐子明像猴儿似的攀附在山石上,不顾统统的束手攀登。
说完,他又狠狠咬了口饼子,“大人,可见这天无绝人之路,我当时如果放弃了,本日又怎能同您一起坐在这里边吃边聊呢?”话说到这里,徐子明的嘴巴微微伸开,好久都没有闭上,连口中那块尚将来得及咀嚼的饼子都掉了出来,“不对,大人,不对啊。”
见程牧游如此悲伤,徐子明亦是难过不已,安慰的话在此时已经起不上任何感化,他只能上前搀住他的胳膊,一点点的朝山洞的入口走去。可还未走出几步,脚根处却猛一吃痛,转过甚,看到几粒石子从洞口飞出去,“砰砰”落在洞中。
徐子明指着阿谁黑魆魆的山洞,“我当年为怕被人发明,躲出来后吃力力量推了块大石堵在洞口,如何现在,那石头,那石头竟然不见了呢?”
“他们......都被你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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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那人“唔”了一声,“你家二十几口人均是被劫匪所杀,与我无关。”
徐子明把手在衣服上用力蹭了蹭,接过饼子狠狠咬了一口,声音里多了些许哽咽,“除了哺育我的那户人家,还没有谁像大人对我这般好,”泪光闪动中,他望向半山腰处一个若隐若现的山洞,抬高了声音,对程牧游说道,“大人,您看到阿谁处所没有,当年我从阴兵槽逃出来,就藏在阿谁洞中,连续躲了好几日。厥后肚中饿的不可,手上的伤也流脓了,却还是不敢出来。山洞内里到处都是兵士,不过不管辽军还是宋军,一旦发明了我,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以是到了最后,我几近觉得本身要死在那山洞里了。厥后,我实在心有不甘,不肯一小我死在那黑漆漆的洞中,便开端试着发掘前面的山石,谁知,那些石头和土竟然是松的,用狼牙棒猛砸几下,竟然被我砸开了一个大洞。我内心有了但愿,身上便来了力量,不管不顾的在山洞里又是砸又是挖,如此倒腾了半天风景,前面竟然泻出去一丝亮光,您猜如何着,那山洞竟然被我生生砸穿了。我欣喜若狂,觉得本身有救了,但是走到洞口,才发明这里距上面竟有七八丈那么高,幸亏当时水源丰沛,在洞底下聚成了一口深潭,我本是水性不好的,可当时也管不了别的了,一头扎下去,跳进水里,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量游向岸边,才就此活了下来。”
程牧游低头深思,口中喃喃道,“此事距今已经有三十年了,石头被人推开了也是有的.....”
他拈起汤勺,指肚细细的贴着勺柄搓来搓去,口中却兀自沉默不语。
那人大惊,后退两步,盯着面前阿谁悄悄抽搐的小小的身子,思路如暴风骤雨般被拽回到阿谁夜晚:塔木烟如她一样,伸直在大帐中,他看到她时,她还能动,头和脚一抖一抖的,像是一片凄风中的叶子,脆弱、无助。她瞪着那双他最最器重的眼睛,缓缓伸出一只手臂,“耶耶,耶耶,我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