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能算身后事?”程牧游看着那双深陷在皱纹中的双眼,直言不讳道。
“大人,您不是不信老身吗,如何又返来了?”稍顷,她把三枚铜钱顺次放在地上,昂首望向程牧游,与他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走完返魂路,就到了还魂崖,崖边架着一座石桥,桥上有四尊护桥神兽坐落两端。桥上嘛,会有一个老婆婆拿着茶水,给过往的幽灵饮用,这老婆婆便是孟婆神,这茶水便是孟婆汤,喝了这汤水便忘记了宿世的恩仇情仇,是是非非,投胎各处。”
“过了这两道关,生魂就真的成了死魂,也就是在现在,才是真正的人鬼殊途、阴阳永隔......”
“下了望乡台一起前行,就能听到阵阵狗吠声,如雷声涌动,似能震裂天涯。走上半里地,就能看到百余头恶狗,三五成群,目光凶横,满嘴钢牙,见到各路生魂,便毫不包涵地疯咬畴昔,不撕扯掉腿脚不肯松口。再往下走,就到了金鸡山了,一入金鸡山,一群群竖着刚毛的公鸡便劈面扑来,铁嘴比秃鹫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们啄瞎灵魂的双眼,锋利的爪子像抓魂钩,一爪子下去便能够让死魂皮开肉绽,肝胆俱裂。”
“大人还是感觉这伉俪二人有题目?”蒋惜惜抬头看他。
那老妇淡淡一笑,“生魂离体后,就会颠末鬼域路来到望乡台,俗话说,‘一到望乡台,了望故乡回不来。’望乡台是一个高高的石台,阴光阵阵,走到了望乡台,就几近没有还魂的能够了。望乡台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体恤众生不肯灭亡、惦记家中亲人的真情,发愿而成。让亡故的灵魂,站在望乡台上最后的看一眼本身的故乡,本身的亲人。”
傍晚谢去,夜幕缓缓放开,长街上的行人也变得希少,大师都想在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消逝前赶回家去。
见状,蒋惜惜和徐子明赶紧跟了出去,程牧游表示徐子明把门带上,这才放低声音对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守在金家,一会儿我归去,会再派几小我埋伏在内里策应你们,记着,必然要不时谨慎,事事谨慎,切不成轻举妄动。”
程牧游已经在南街上盘桓了好久,现在,他终究看到了阿谁老迈的佝偻的身影,她还和前次一样,蜷在一个墙角中,面前插着那根已经断掉了一半的幡旗,长幡上,阿谁“卦”字被落日染成了金黄色,像是在冲他挥手普通。
老婆婆昂头,看着幡旗上阿谁“卦”字,沧桑的双眸中聚出一点精光,“人是返来了,但是返来的,还是那小我吗?”
“倒归去?”老婆婆阴恻恻地咧开嘴,“始天子为求不死,派人出海寻药,前前后后找了十几年,最后却不了了之。唐太宗辽东战役返来,派人从中天竺求得方士那罗迩娑婆寐,导致病情不竭恶化,于贞观二十三年驾崩于含风殿。大人,您感觉他们二位都做不到的事情,普通人能够做到吗?”
“既然是个圈,那就应当循环来去,但是为何有些人走到一半,又倒归去了呢?”程牧游眉宇间的氤氲越来越厚重。
秀秀也发明徐子明在看着本身,她忙不迭地把眼皮垂下,死死盯着空中上一块有些发黑的血迹,一动不动。
他迎着幡旗走畴昔,又一次在那张陈旧的板凳上坐下,昂首看向前面的老妇。现在,她正若无其事地搓动着掌心的三枚货币,翻过来覆畴昔,一遍又一遍。
说到这里,老婆婆面含含笑地斜了程牧游一眼,淡淡道,“当然,老身方才说的都是有罪之人,如果生前朴重之人和无辜惨死的灵魂,定不会经历恶狗岭和金鸡山,而是直接来到下一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