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游,郑州荥泽人,善医术,历权知新安府职。廉洁公道、立朝刚毅,不附权贵,铁面忘我,断讼法律明敏朴重,勇于替百姓申不平。我崔府君倒是没看错你。”
雪已经停了,上方只要一轮圆月,将万物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到了现在,若再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那程牧游可当真就是个傻子了。不过,他还是佯作平静,慢悠悠笑了两声,轻声道,“我听人说,地府设有七十五司,各司别离承担收捕、追逮幽灵,关告幽灵出入之职能。想必这些衙门里亦是人才济济,从当选出下一任人选,应当不难。”
身边的统统像是凝固了,程牧游只能感遭到本身被一道冷冷的目光罩住,他在核阅本身,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把他的五脏六腑剥出来细心检察。
此话一出,他却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小我的脸:皮肉全无,眼鼻处是三个黑乎乎的洞,牙齿倒还健全,白灿灿的,趁着脸上那层幽幽的绿光,触目惊心。
手挪开时,伤口已经完整长好,就连被锐石戳破的裤子都无缺如初。
见状,程牧游又惊又喜,忙立起家冲他行了一个大礼,至心实意道,“中间大恩,鄙人实在不知该如何酬谢,将来如有效到鄙人的处所,定会倾尽尽力,万死不辞。”
“敢问中间高姓大名。”
俄顷,崔珏终究说话了,声音又沉又哑,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气势,“程牧游,你是个聪明人,就不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愣了,阿谁蒋惜惜,但是等不了太久了。”
阿谁自称崔府君的男人用一双黑洞似的眼睛盯视着程牧游,脸上带着些许赞美,些许欣喜。不过这些神采旁人是看不出来的,一只骷髅罢了,他的喜怒哀乐,表示在脸上,只不过是颌骨和颧骨的相互摩擦,除了让他看起来更加奇特,甚么也传达不出。
崔珏朗声大笑,“人间有难断之案,鬼界亦如是。我主管冥司,为天下幽灵之宗。凡生生之类,身后均入天国,其魂无不附属于我统领,以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幽灵,处治幽灵。阳司支属如有为阳间幽灵超度赎罪者,亦由我定夺赦免,发送幽灵受炼升天。这些案件数量庞大也到罢了,凡是中间出点差池,判错结案,把好人当作歹人处断,结果可就严峻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叹了一声,“没想到,你竟然并非假造?对了,迅儿说他曾在新安府的案宗室见过你,可见,你早就盯上我了,只是不知中间为何要到新安来,又为何要救鄙人于危难?”
他低头思忖再三,终究又一次望向崔珏那张有些诡秘的脸,轻声道,“中间乃神官,还能碰到毒手之事?”
程牧游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刚想起家施礼,怎奈腿伤严峻,只得坐着冲他行了一礼,道,“崔府君过奖了,中间平生为官廉洁,政声斐然,上为朝廷解忧,下不负百姓厚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以是才气博得百姓的戴德和敬佩。中间临终前留下的《百字铭》,鄙人亦从小朗读,感念颇深......”
过了好久,程牧游终究下定决计,望向那人的脸庞,缓缓问出这句话。
听到这句话,崔珏浮泛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微光,他悄悄弯下腰,伸手将躬身施礼的程牧游搀扶起来,看着他缓缓道,“现在,我还真有一桩难事,这件事,只要你能帮得上忙。”
崔珏大手一挥,“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还提它何为。”说完,他眼角一斜,看到程牧游大腿上的阿谁伤口还在汩汩朝外冒着鲜血,遂将那只又细又长的骷髅手覆了上去,又用嘴对动手背吹了一口白气。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温馨下来,程牧游能感遭到夏季的暴风像尖刀似的从本身脸上刮过,却听不到半点风声,就连头顶的一根树枝被暴风劈面折断,也没收回半点声响,悄无声气地落到中间的雪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