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希腊人也以为自知之明是宝贵的,以是语重心长地说出了:“要体味你本身!”中国同希腊相距万里,可竟说了几近是一模一样的话,可见这些话是遍及的真谛。
1994年11月8日
但是,我却没有当即复书。启事毫不是我倨傲不恭,妄自负大,而是因为我感到这任务过分严峻,我惶恐觳觫,不敢冒然报命。此中还掺杂着一点自知之明和成见。我生无慧根,对于哲学和义理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特别是禅学,我更感到头痛。少一半是因为我看不懂。我总感觉这一套东西恍兮惚兮,杳冥无迹。禅学家常用“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来作比方,比方是活泼得当的。但是困难也即在此中。既然无迹可寻,我们还寻甚么呢?庄子所说得鱼忘筌,对劲忘言。我在这里实在是不晓得何所得,又何所忘,古今中外,关于禅学的论著可谓多矣。我也确切读了很多。但是,说一句诚恳话,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书、任何人能把“禅”说清楚的。
注释
大师晓得,中国哲学史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争辩题目:人是性善,还是性恶?这两个提法都源于儒家。孟子主性善,而荀子主性恶。争辩了几千年,也没有争辩出一个花样来。
但是人也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能够做到,有的人就做不到。像曹操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他怎能做到这一步呢?
那么,为甚么到现在还没有哪一种动植物――包含万物之灵的人类在内――能塞满了地球呢?
话扯得远了,我还是“书归正传”吧!我在上面根基上谈的是“自知之明”。现在再来谈一谈“成见”。我的“成见”主如果针对哲学的,针对“义理”的。我上面已经说过,我对此不感兴趣。我的脑袋机器,我喜好摸得着看得见的东西,也就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哲学这东西太玄乎,太圆融无碍,好像天马行空,并且公说私有理,婆说婆有理。明天如许说,有理;明天那样说,又有理。有的哲学家察看宇宙、人生和社会,时有非常深切、机灵的定见,令我叹服。但是,传闻真正的大哲学家必须自成体系。体系不成,必须寻求。一旦体系构成,则既不圆融,也不无碍,而是捉襟见肘,削足适履。这一套东西我玩不了。是以,在旧期间三大学科体系:义理、辞章、考据中,我偏疼后二者,而不敢碰前者。这满是天禀所限,并不是对义理有甚么微词。
自古以来,中国就有一句老话:“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一句话表示给我们,有自知之明并不轻易,不然这一句话就用不着说了。究竟上也确切如此。就拿现在来讲,我所见到的人,多数自我感受杰出。专以学界而论,有的人并没有读几本书,却不知天高地厚,以天赋自居,靠本身一点小聪明――这能算得上聪明吗?――狂傲恣睢,骂尽天下统统文人,大有效一管毛锥横扫六合之概,令明眼人感到既好笑,又不幸。这类人常常没有甚么出息。因为,又有一句中国老话:“学如顺水行舟,不进则退。”另有一句中国老话:“学海无涯。”说的都是真谛。但在这些人眼中,他们已经穷了学海之源,往前再没有路了,进步是没有需求的。他们除了自我赏识以外,还能有甚么出息呢?
2001年2月23日
并且我以为,对于我来讲,这个题目也并不难写。我已经到了望九之年,在人生中已经滚了八十多个春秋了。一每天面对人生,不时候刻面对人生,让我如许一个油滑白叟来谈人生,另有甚么困难呢?岂不是易如反掌吗?
人生如许一个窜改莫测的万花筒,用千把字来谈,是谈不清楚的。以是来一个“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