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心灵之间 > 一个小男孩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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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末,姥爷以九十三岁高龄去世。临走之前,他念叨着月珍的名字,但包含妈妈和娘舅,没人晓得她在甚么处所。

“黑崽子又出来了!”他们笑着围过来。

厥后我才传闻,姨夫出事了。春季的时候他去了北京,返来后就被拘系了。

没有红领巾的珍表姐,真的仿佛落空了统统色彩。她还会陪我出去玩,不过不再给我讲故事,乃至不再说话。但那帮孩子却没有放过她。放假之前的一天,珍和我再一次碰到那几个孩子。

她还说了甚么话,我没有听清,但却使一贯驯良和顺的姥爷俄然变成了一头暴怒的狮子。他丢下我们两个,冲出门去。

童年最可骇的影象,我想莫过于地动。特别是两年之前的那次地动,妈妈抱着我在夏季的院子里流连了两个早晨。

楼并没有塌下来。但是屋里的很多东西都摔碎了,包含珍的瓷罐,再也没法复原。

姨夫确然不再是我的姨夫,但珍仍然是我的表姐。

在妈妈家里,我见到了月珍。“这就是我的小表弟吗?”趁着她打量我的工夫,我也把她高低打量了一番。不过想从三十六岁的少妇身上找到几岁小女孩的影子仿佛很难。她穿了一件看来很浅显的夹克衫和牛仔裤,但是一订代价不菲。她仍然标致,或者应当说是有气质,而这类气质是我总感觉是我看到白雪公主的那一天就有的。

有一天,妈妈奉告我,珍表姐要过来住。珍表姐比我大两岁,上一次见到她是在阿姨家里。珍给我揭示她统统的玩具,另有标致的洋娃娃,但是一样也不准我碰。我从小就很守端方,不让我碰,我就不碰,何况我对洋娃娃也不感兴趣。我倒感觉与她的娃娃比拟,穿戴白纱裙的珍表姐更像一个洋娃娃。

我当时只要六岁,但仍然能够记得当时大人们脸上时而呈现的愁闷神情。我没有想过他们愁闷的启事,因为对于很小的我,每一天都是那样夸姣。天还是是那样蓝,栽满街道两旁的向日葵还是素净。过节的时候,还是能够看到数不清的红旗。

但妈妈一把就把她搂在了怀里,抽泣起来。姥爷叫妈妈不要哭,本身却落了泪。

珍表姐来的那天,是姨夫送过来的。姨夫仿佛老了很多,用老这个字来描述一个才三十出头的人仿佛不太合适。但我当时的感受就是那样。他没有那么帅气了。而他带来的阿谁眼圈有些发黑的女孩真的是珍表姐么?我感觉她毫不是我印象中的珍。如果她是珍,那么我之前见到的就不是。

但是,我见过的得了肺炎,躺在床上的阿谁……

姨夫是个很高大又很帅气的人,他和阿姨在一起,几近能够用金童玉女来描述。他们住着一套有阁楼的房间,面积并不算大,但在阁楼的楼梯上却铺了地毯,这在当时看来,无疑近于豪华的境地。珍当时就是从这铺了地毯的楼梯上走下来的。不知为甚么,看她走下来的模样,我立即想起了妈妈给我讲的白雪公主。

第二天,我领月珍去姥爷的坟场。她那一身玄色的衣裙,走在乡间的路上煞是显眼。在祭扫过后,我说出了心中多年的疑问:我是否见到过秀珍。“你不成能对她有印象的。她死的时候才四岁。”

我当时呆住了。珍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厥后到我脚边拾起了碎片冷静地进到屋里。厥后,姥爷发明她躲在壁橱里,手捧着瓷罐的碎片在偷偷抽泣。任凭如何劝也不好使。妈妈气急了,在我身上拍了两下,那两下实在只是意味性的,却让珍止住了哭声。她跑出来讲,是她让我玩的。

当然也有可骇的东西,不过离我们却很悠远。固然我不熟谙几个字,却已经学会了看报纸上的舆图。“打倒美帝、打倒苏修”那几个黑体大字我是认得的。我从小就晓得他们都是非常凶暴的仇敌,在他们的统治之下,群众处于水深炽热当中。他们觊觎我们崇高的国土,由来已久……,不过,姥爷指着墙上的画像奉告我,只要有画像上的爷爷在,我们甚么都不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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