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徐太妃粉饰地端起茶盏，干笑着转移话题，“迩来很少见东平王入宫呢。”
东平王倒不希冀他会答复。他转头面向兄长，嘴角上扬，构成一个讽刺的浅笑：“莫非在二位心目中，我脑门上真的刻了个蠢字？”
“看是瞥见了，”陈守逸苦笑，“可太妃和东平王说话，哪有奴一个底下人插嘴的事理？”
东平王见她态度有所和缓，悬了半天的心总算落了地，看来徐太妃也并不是那么难说话。不过他才刚开端和她打仗，不宜急进，又坐了一会儿便起家告别。
“恰好愚兄也有些饿了，”虽被兄弟打断，广平王却并无不悦之色，“阿弟不介怀愚兄一道用些吧？我们兄弟也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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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九英正把茶送入口中。听闻此言，她不谨慎将茶汤呛入气管，狠恶咳嗽起来。陈守逸赶紧替她拍背顺气。徐太妃好不轻易止了咳，表情更加郁愤。她不过是跟他客气下，没想到此人脸皮比她还厚，竟然顺着杆子往上爬了。莫非今后她要常常见到这张和赵王有五分类似的脸？
“小弟腹中饥饿，”东平王怕他没完没了，赶紧打断，“想进些酒食。”
徐九英对东平王仍有狐疑。她谨慎地用脚尖拨了拨最上面那匹织着胡蝶穿斑纹的彩锦，撇了下嘴：“裁衣服？穿了皮会不会烂啊？”
“这……”东平王面有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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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巳为三令节之一，由先民三月水边袚褉的风俗而来。传至国朝，上巳则成了赐宴胜游的节日。昔年鼎盛之时，长安、万年两县竞比拟试，曲江边常常大陈筵席，斑斓珍玩无所不施。此等奢豪之事现在虽已制止，江边却还是彩幄翠帱，鲜车健马。
东平王想了想，叹口气：“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来的总归要来。我还是看看他到底想干甚么吧。”
广平王笑了笑，随他入坐。
广平王比他大好几岁，也不像父亲那么峻厉，老是好脾气地哄他，说等他大些就好了。那些年代里，他很喜好靠近这位兄长，甚么话都情愿和他倾诉。是甚么时候变了呢？
堤岸边薰风阵阵，拂起垂落的柳枝。路上踏青的游人很多，哪怕贩夫走狗也一副怡然自乐的神采。偶尔有三两年青士子聚在一起喝酒，群情着方才结束的春闱。高门大户游幸更加讲究，在堤上设着行障，以免家中女眷赏春时让旁人窥测。烟波当中，一叶轻舟浮于水上，舟上不知何人正敲击牙板，伴着一阵柔婉的歌声在江上低徊。
“阿兄说那里话，”东平王笑道，“请坐。”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立足，聆听那歌声。
“这阵子小弟常常在想，”东平王摸着下巴道，“如果徐太妃对我用心计倒也罢了，毕竟她和我不如何熟。阿兄和阿爷还使如许低劣的伎俩，小弟可就有些悲伤了。”
“过几天来愚兄家中坐坐吧，”广平王暖和道，“愚兄备些酒菜，把阿爷也请来。再如何说也是家人，不该闹得这么僵。”
东平王挑了下眉，问来迎他的苍头：“谁来了？”
宾主落座，东平王才问他：“不知阿兄因何来访？”
虽是烟水明丽，东平王却没甚么赏识美景的表情。广平王还未到，他便百无聊赖地立在柳树下，用手指一圈一圈绕着马鞭。
“小弟不是这个意义……”
“唱得真好。”一曲结束，广平王赞道。
东平王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徐九英出色纷呈的神采。这位太妃虽是个大俗人，却让他感觉非常风趣。他有些了解先帝总让她跟在身边的启事了。和先帝其他妃嫔比拟，徐太妃的确像一尾刚跃出水面的鱼，浑身都透着新鲜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