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便到了韩国公富府之前,富弼府宅之大,倒真让李丁文吃了一惊!整整一条街道,便只住了富弼一户人家!粉壁朱墙,高矗立立,大门之前,门戟森严,共有八个仆人穿戴一色衣服,守在门口。见李丁文牵马过来,一个看门的仆人立时喝令一个小厮去给李丁文牵马,本身整整衣服,迎了上来。
韩绛沉吟一会,说道:“他们想要甚么,不如先给他们,待到国度元气规复,再光复不迟。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待韩忠彦退下以后,赵顼方翻开韩琦的遗表,细细读来。韩绛在一边窥见天子神采,倒是眉毛时皱时松,神采似喜似忧。一时也不晓得韩琦在表中说了甚么。差未几一柱香的时候,赵顼才放下韩琦的遗表,顾视世人,说道:“故韩侍中在遗表中说,北虏不敷为虑,建议朝廷不亢不卑,既不逞强,也不示强。又荐石越、司马光、范纯仁等数人,说辽人素重司马光之名,遣之出使辽国,必能不辱任务;又荐范纯仁志德纯虑,可为御史中丞、知制诰;石越略加磨励,可为……”赵顼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方说道:“……可当大任!”实际上韩琦在表中说的,倒是“可为宰相之备”。
富弼瞪了他一眼,笑道:“石子明之志,公然了不起。”
——这等场面,便是冯京、王珪一贯以会享用而着名,并且身居高位,可二府的场面,也比不上富府;至于韩琦,就更不消说了。以李丁文所见,只要几个亲王郡王以及外戚家,才气比拟。“久闻大族良田数千顷,看来所言不虚。”李丁文悄悄思忖,一面把本身的名帖递上,对阿谁仆人说道:“鄙人奉龙图阁直学士、杭州知州石大人之命而来,求见韩公,烦劳通报。”
李丁文见富弼动容,便正色说道:“韩国公还记得当年劲敌临边,以一墨客游说北朝狼主,却十万雄兵的豪情壮志吗?还记得与文正公一主西事,一主北事,共卫社稷的慷慨吗?”
“朝廷现在体味北事的人……”富弼微微点头,明显贰心中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丁文站起家来,沉吟一会,俄然朗声念叨:“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但是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天赋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欤!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李丁文在汴京之时,就晓得现任河南知府李中师与富弼有仇,当年富弼在天子面前,用言语戳穿李中师交友寺人,导致李中师没法升迁。不料怨家聚会,富弼致仕定居洛阳,李中师再次为河南知府,便趁机抱复,要求富弼家出普通的富民一样,也还是出免役钱。如果免役钱那等小钱,富弼既然能出资帮助《西京批评》,就没有事理出不起,但是要紧的,倒是面子尴尬——恰好富弼还不能为这等小事向天子抱怨!堂堂的韩国公,当真是一口气憋在内心,出都出不得。是以李丁文经常歹意的想,富弼如此狠恶的反对免役法,或许不过是因为想为本身家挣回这个面子吧。
李丁文微微一笑,说道:“晚生也感觉魏国公为国远谋,不成谓不深远。只不过司马君实在朝中获咎的小人太多,只怕终难如愿。我家公子常说,范家三杰,皆是朝廷的栋梁,只是范尧夫持身狷介,皇上亦不能勉强其屈志,实在非常可惜了。”说完,意味深长的望了富弼一眼。富范两家友情,非比平常,而范仲淹四子,宗子最好,可惜早死,其他三子,各有才具,以范纯仁最为着名,李丁文在这时又借机提起他,不成说不是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