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长,苏贡对蕃人说:『来自海上的客人,送给我们详确的白布,让我们能够裁制衣服,送给我们盐,让我们能够腌制鹿肉。我们应当要用鹿和酒来接待朋友』。然后苏贡聘请您今晚到社内里作客。”
“大船长,这位便是八里夯社的头人,苏贡?哈里苏〈tsugunharisu,意指玄色的老鹰〉。我方才已经奉告他说您是要来互换硫磺与别的货色的,他同意派出使者收回讯息,让别的蕃社的人来这里买卖。”
“苏贡酋长,叨教你可晓得硫磺产于那边?”周颖思摸索地问。
“以是透过这些蕃社能够换得磺花啰?”周颖思念兹在兹的还是硫磺。
一行人横越一道水沟后,便进入村庄内,而村庄中间是个广场,由很多奇特的房舍围成的。周颖思一行人暗自称奇,因为八里夯社的屋子是他们从所未见的。蕃人的屋子是高架于空中之上,前后各有一处流派,架有约一人高的梯子便利高低出入。房舍的墙壁与地板是木料与竹子作成的,呈长条形。屋顶用茅草覆盖,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翻覆过来的船一样。如许的房屋布局与南洋所习见的“干栏式修建”类似,亦曾见于千年之前的中国东南水泽地区,只是到了宋朝,此种修建情势底子不复存在于中国,也无怪乎周颖思这行人要啧啧称奇了。
苏贡不假思考便答复了周颖思的题目。本来周颖思还觉得苏贡会想要从中取利而有所保存,却没想到蕃人天真烂漫,少有诈欺之事,直言相告,让周颖思深感诧异,也略感惭愧。当下便敬苏贡一碗荔枝酒,并对苏贡表示,今后载来荔枝酒将全数批发予八里夯社转卖给别的蕃社。诸蕃好酒,然蕃人自酿酒以口嚼黍米而后令其发酵得之,不但产量有限,亦不醇厚。周颖思所带来的荔枝酒虽非上品,却也赛过黍米酒多多。八里夯人本擅贸易,不过此处不产硫磺,本来觉得这趟和周颖思的买卖将有利可图,但现下有荔枝酒如许的货色,哪能够不欢乐!因而两人商定,今后以一张上等鹿皮或中等鹿皮两张换一石荔枝酒的代价买卖。
“是的,二船长。淡水洋实在是一大河河口,阔约5、六里。以往行船,我们都在那处取用淡水。淡水洋南北两岸都有蕃社,南岸有八里夯社,就在海滨处,水深足以泊船。北岸蕃社较多,但不在海滨而在山坡林深处。”李二不无夸耀地侃侃而谈,诉说着他的见闻。
八里夯社地处河海交会处,又长年与闽浙贩子有买卖干系,或多或少也体味了一些汉人民风。以往八里夯社人以带血半生食为主,不过本日却将鹿肉烤熟,又以海滩到处可见的巨大文蛤煮汤款客。菜肴当中则多为汇集渔猎而来的鱼虾蟹贝和山间野菜。族人载歌载舞,只是言语不通,让周颖思一行人有点无趣,只得埋头大嚼。周颖思心系硫磺,便透过李二与苏贡扳谈,刺探一些讯息。
血红的落日渐渐沉入海中,周颖思交代留守大船的海员务必严加防备后,便领着周颖慧、易通衢,另有担负通译的李二和六个技艺不错的海员一同前去八里夯社插手拂尘宴会。
“淡水洋?”周颖慧明天赋死里逃生,却不改性急赋性。
“如此甚好。代我转告苏贡先生,为了感激他的帮忙,我将致赠三匹棉布、一担食盐,当作给他的见面礼。”
“你说水深足以泊船,就连这两千斛海船也行吗?”周颖思略带疑问地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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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颖思见堂弟落海,悲呼一声后,便奋力收回绳索。过了一会,只见有两颗人头冒出水面,瞬息间又被浪头淹没。船面上别的海员现在也过来帮手拉绳索,只盼能有一线机遇能够救回两人。终究,两人已经被拉近船身,只是载沉载浮,不晓得存亡。自幼和颖慧一起长大又陪他一同练武的周家家生子小厮潘国生,系上绳索,翻身跃入海中,筹办要将颖慧和那海员拖上来。船上拉,水下托,费了一番工夫才将两人奉上船面。天不幸见,两人除了灌饱海水外,就是多了些碰撞瘀青罢了。船上世人见此,无不光荣二人死里逃生。当整船人都在镇静之际,却没有人发明,现在海上风雨已歇,星月渐渐探出脸来了。不知不觉中,船已经横越凶恶的黑水沟,伴着月色被浪涌和顺地摇摆着。与天然斗争过的一干人等,现下无不精疲力竭。身为船长的周颖思让总铺师熬煮老姜汤和筹办夜宵给海员们去寒解饥,然后决定彻夜歇息,只留下值更海员瞭望,不再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