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图上的线路停止在雪山脚下的营区里,而那台相机――定格在傍晚夕照下的雪山之巅。
就像她们。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 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江沅不在。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固的意志也没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认识犹醒,人已昏睡。
江沅失落了。
最后的尾灯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时不时地闪现在郊野的深处。
同一时候,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睡袋扭成了一团,上面还压着一个拉链未拉,流派大开的双肩包。
刚清算安妥, 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一声响罢,鼓励着覆信,不竭地在曲一弦耳边反响着。
挂断电话,曲一弦呼出一口气。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出去,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可可西里的六月,入夜后温度骤降。
帐篷里的闹钟铃声响起,金色的阳光铺在雪山顶上,浇出一座金顶。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长久的沉寂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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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回事啊……”
……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甚么,只抓到几个“不晓得”“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隔日,自驾从西宁解缆,路过塔尔寺, 青海湖,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
车底温度滚烫,另有轻微的漏油征象。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芒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嘉奖。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一个将本身放逐在西北的蛮荒里,一个永久丢失在远方。
她猫腰,又挑遴选拣的,选了把扳手,钻进车底。
营地里独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流出泪来。
她一凛,仿佛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出去的潮寒氛围几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郊野。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
搭好帐篷后,趁着天气还没黑透, 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舆图,按例用玄色水笔勾画线路, 备注日期。
不可!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不平安……”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丢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