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天光入窗,茫茫积雪连成一片惨白的色彩。
四界要肃除地脉紫芝,就与全天下为敌。我要离光青葵活着,为了她,这天下统统皆可背弃。
顷刻之间,北风骤停,六合隐没。苍茫暮色当中,只剩下他,衣袂飘飘、踏雪而来。坚固平整的雪地,被他的萍踪踏出伤口。夜昙脑中空缺,她排闼而出,快跑几步,猛地抱住了他。
玄商君抬开端,悄悄触摸她的脸。夜昙愣住,问:“如何了?”我那里说得不对吗?还是太心急了?
这是此生,最为靠近的时候。
但是,如何能不触碰呢?
“嗯。”玄商君的回应以后,是浓眉紧皱,更加用心肠解她衣带。可因为先前的慌乱,衣带已经打成活结,底子解不开。
他抱着夜昙,排闼而入。粗陋的石屋实在挡不住凛冽北风。但是伊人美唇如火、桃腮带赤,自能御寒。玄商君将她放到石床上,伸手解她腰间衣带。
只要他的声音,字字沉着、清楚,也……一如平常的果断。他说:“六合四界,不能为了离光夜昙而捐躯。”
夜昙缓缓走近,许是感觉这里平平无奇,算不得甚么资产,天界神族并没有领受它。夜昙扒开蛛网,石屋里,石桌、石凳、石床。她从窗口向外望,只见六合之间,雪花簌簌而落。
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石床上,夜昙遥遥地向他伸出双手。
雪地里,玄商君一样愣住。
他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呼吸和脉博。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带浅笑,双瞳闪亮,如盛朝阳。
夜昙唇齿微张,他的唇尖立即寻隙侵入。
夜昙解开他的腰封,扬手掷落。但是他乌黑的里衣上,伤口竟又被血染。这么多天,他的伤口一向在流血。夜昙轻按那伤处,面前的人轻哼一声,疼痛刺激了他,他指尖微凉,轻抚着她每一处表面。
玄商君翻开门,风夹着雪扑了一身。
低矮的屋檐下,垂挂着长长的冰棱。天气更加暗淡。
夜昙推拒,说:“你如何……”可惜话只问到一半,玄商君倾身过来,微凉的唇封住了她的唇瓣。他身上好闻的墨香劈面而来,淹没了她。
夜色更深了,窗外雪大如席,覆盖了行人的萍踪。
何为心魔?
“我……能行。”玄商君声音哽在喉间,含混不清,双手只是持续解她衣带。美人衣带,系结庞大。他解了半天,还是不得其法。夜昙指腹轻按他的伤口,还是怕他忏悔,说:“这……可于礼分歧啊。”
他晓得。
玄商君默不出声,起家穿衣。他狼藉一地的衣衫,被清算得平平整整、干清干净。夜昙半倚在床前,温馨地凝睇他。他身材高挑却清癯,白净的肩、背上,粒粒红痕仍能看出昨夜的热忱如火。
“夜昙……”他低低地喊,那声音含含混糊,并不清楚。可在那一刻,思念喷薄而出,明智溃不成军。夜昙任由他山岳般压上来,顷刻间六合摆荡、尘凡雪乱。
藏匿山林,恩爱白头。
夜昙愣住。为甚么还是会返来?这个处所,本应当在回想的角落里无声坍塌,化为灰尘。但是现在,它蛛网密布,荒草丛生。夜昙缓缓走近它,它背靠月窝山,窗如眼窝,端倪深深地凝睇她。
玄商君双手微顿,生硬地转头。
夜昙浅笑,说:“少典有琴,我们走吧。不要再管甚么归墟和四界。我们带着地脉紫芝和最后一片盘古斧碎片,逃到谁也找不到处所。今后藏匿山林,恩爱白头,可好?”
雪粒被风刮起,拍打在她的脸颊,她却只闻声他的呼吸。
“你的伤……”夜昙踌躇着道。
夜昙似梦似醒地睡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些冷了,冒死从身边的人身上汲取最后一丝暖意。玄商君将她抱在怀里,两颗心隔着胸腔跳动,恍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