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愚愣了一下。不管哪个少年人,看到这幕场景,恐怕脑筋里也只要冷傲二字。这是徐青萝第二次揭示实在面貌,衬着昏黄欲醉的灯光,扮着摇摆生姿的长裙,比第一次又何止冷傲了数倍?只是她越是冷傲,苏愚便感觉越是悠远。这斑斓太不实在,就像她那些奇特奇异的才气一样缥缈虚无,好似仙子临尘,飘摇欲飞。
北都城夜色华丽,小公园里倒是点滴灯火也无,只被围栏外的路灯浅浅涂上一层昏黄的色采。
她不孤傲。
苏愚也不跟他辩论青萝紫萝的题目,直接解下吉他递给她。少女接过吉他,在石凳上坐定了,昂首看了一眼肃立在旁的苏愚,嘴角漾起浅笑,纤细工致的手指攀上琴弦,如胡蝶翩翩,拨弄起蕊香花色。一段轻缓明丽的旋律从她指下贱出,像流水涓涓,又像秋色满园,流利天然,委宛动听。
苏愚禁不住在想这位教员是谁。徐青萝的天下仿佛纯真的很,除了本身就是那些小宠物,宠物当中又独爱猫,总不成是让几只猫咪挥着爪子来拨弄吉他。
“好!”
“桃花。”
有点不测,也终究松了一口气。他边走上凉亭边问:“青萝如何是你?你不是去睡了么?”
之前背对着他的少女一回身,长发飘摆,也不见如何行动,亭边柱子上“噗”的一下就亮起了一盏灯笼,虽昏黄如豆,但微微腾跃的烛火仍照亮了亭中一隅。少女穿一身复古的紫色长摆纱裙,全未讳饰摄人的面貌,在灯下显得明艳而高雅,仿佛时装剧里走出的绝世美人。
她黛眉舒展,神采惨白。这是个极可骇的敌手,可骇到没法设想。与宠物间的精力链条属于修行者本身的绝密,普通修行人底子没法探知,更别说直接堵截,还是一口气堵截数十道,无一讹夺。对方如何会如此体味本身?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攻入本身材内,连护体星力都没有一点反应?她没法了解。
只是,平平的糊口也会呈现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在她觉得金珞华会接管初恋的失利,以一副全新面孔投入大学糊口,不会再与林叔产生交集的时候,女孩却在一天夜里,在宿舍熄灯前夕悄悄分开了黉舍,穿戴一身盛装,打扮得花枝招展。
说到底这并非甚么正规的公园,只是一段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土城墙,风吹雨打人踩马踏,城墙变成了土坡,表里遍植树木,再种一些花草建几座亭子扎两段围栏,也就当作小公园来使唤了。因为树木富强又缺光照,夜深时罕见人至,算是一处隐蔽却伤害的地点,女孩子普通都不敢半夜独行至此。
“……竟然一猜就中,好没意义!”
“坐姿学过了。”
苏愚想不到她不但会弹,并且弹得这么好,玉指如轮,轻拢慢捻之间,自有说不出的韵致和美感。他便在她身前石凳上坐下来,悄悄看她弹奏。
苏愚停在了小树林边的凉亭外,他看到凉亭里有个少女的身影,高挑、婀娜,那么熟谙,固然光芒暗淡视野恍惚,但他仍然一眼认出了对方。
苏愚像个乖乖受训的孩子,低着头,揉着太阳穴不说话。
这是一阙《如梦令》词,为宋朝女词人严蕊咏唱桃花之作,文词用语非常浅白,苏愚固然没读过,但是听少女弹唱两遍也就明白此中含义了。不是梨花,不是杏花,开放时一树的红红白白,特别尾句另有“武陵”二字,直接点出了桃花源。《桃花源记》是讲义里学过的,开篇便是“武陵人捕鱼为业”,苏愚当然不会不记得。
怀揣着担忧和各种猜想,他一阵风似地冲进园子,转个圈四周打量,黑乎乎的没有一点灯火,再往里走,脚踩在半干的落叶上沙沙作响,园外路上驶过的汽车声那么悠远,两比拟较,这沙沙声大到能把怯懦的人吓得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