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此次如何……亲身来了。”君黎反而显得严峻,晓得此际也已不成能提起沈凤鸣的事,只能先与他了了过往龃龉,可若要开口认错却也偏不知从何认起。
君黎念及沈凤鸣此际或许正身陷险境,可却也知现在顶撞徒增他忿,咬唇强忍了未曾言语,目视那桌面上为朱雀手掌压出的一道模糊裂纹,沉默不语。朱雀情感仿佛也是难平,却不欲哑忍,拂袖站起,冷冷道:“给我跪着!”竟单独去了里榻帐内。
室内点了灯,那灯火却被吹得昏昏晃晃的,照得坐在桌前的朱雀面孔愈发暗淡难测。他此际显得精力有些不敷,像是也有些疲惫于还要与君黎旧事重提,抬头凝睇这个好久未见的弟子,只是沉默。
朱雀已懒于对那些旧事多言,“你坐下,我再有些别的事情问问你。”
朱雀嘲笑:“这么说你现在知错了?”
朱雀见他俄然严峻至此,一腔嘲笑反而转淡。那一个叫刺刺的小女人,他记恰当日在许家祠堂带走程平,就已见她与君黎在一起。即使不过浅显相知,以君黎的脾气,会舍命去救她一点都不奇特,正如当日君黎曾在本技艺下舍命救过秋葵一样。
才见君黎好不轻易扶了桌子能站得起来,本来却也不是不想起来,只是那膝腿一时之间也真有些力不从心。他神采又回到些讪讪的模样看着朱雀,道:“师父……不活力了么?”
“是。”
“昨日卓燕说――没难堪你,是请你去作客的――这话是真?”
“他为何邀你?”朱雀明显并不信赖,“你不必顾忌,但说真相便是。”
他终究微微感喟。“起来。”声音带些少有的安静。
“徒儿不敢。”君黎应得老诚恳实。
他停顿了一下。“这事情无妨明说――她对你的心机你清楚,你若决意不想娶她,我亦不会逼你,只是你便不要再存任何将她带走之心――即使她再不想留在我身边,此事也与你没有干系。我已与她说了,女儿要分开父亲,不过是一种景象。毕竟亦是有人要带她走的,不过――不会是你罢了。”
他不容君黎言语,又接着道,“至于秋葵……她这些日子一向以你为念,不过你人没返来,我亦无可消解她那般执意。现在倒是能够了。”
君黎未料他会问这一句,一时竟是不知如何作答。“我和刺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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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真的。”
“罢了。”朱雀俄然抬首,“哪个弟子投入师门,不是为了有一朝昂然出师的,你再是并无野心,怕也不肯甘心就此困于一个内城。如许吧,君黎,我本日与你约法三章,在你学成我‘明镜’全诀之前,你仍须服从于我,不得再存脱逃之念;不过我亦不会似之前这般限你自在――你如有要事牵挂,我能够容你偶尔分开内城,也免得你心中挟恨。”
到得天气将明,约莫已是四个多时候畴昔,膝盖上的疼痛都早麻痹了。君黎正欲稍稍转动以期减缓,忽听内里传来些微响,凝目去看,榻上朱雀人似是坐了起来。他遥遥地天然也望得见这边一个仍然跪着的人影,坐起的身形也仿佛凝了一凝。
但是,全部早晨朱雀都未再呈现。他像是便是这么歇息了,只留君黎跪在数丈以外,仿佛要他如许在深夜检验本身。到得厥后,君黎也只余了心中苦笑。
这话说出口,他才感觉说得有点生硬了。公然朱雀神情一变。君黎这双望着他的眼睛,清楚是已晓得本相、洞悉了当初本身忌恨夏铮的启事了。他本来消静下来的心火蓦地又一盛,那手往桌上用力一按,“是沈凤鸣奉告你的?”一拧眉,“早知当初便不该留他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