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安……他在内心说。固然之前那事也没有定论，可本日去找凌厉，瞿安仿佛并不在。本日之刺杀——如果真不是这内城当中的妙手所为，会否——又与他有关？
“酉时二刻。”刺刺答。
“像是极其恶毒的内力。”夏君黎不敢瞒她，“很少见的功法——我也只是读到过，从未听闻江湖中当真有谁用过——便如你刚才所说，习者若暗中脱手，中者当下或一定立时发作。那阴力并非立时尽侵脏腑，只渐渐自着力处渗入躲藏，短则半晌，久可达数日，待到有觉，脏腑已成重伤，甚或涓滴未觉便已无救——如此一来，身边人就极难判定出到底是在那边着了黑手。一衡……看来与之有些类似，那阴力目下大多积于他肾府，少数粘裹在咽喉气穴，经脉当中另有一些游走。……不好治。”
表情天然不是很舒。他往仪王府接上刺刺姐弟二人，向府邸返去，途中乃至忘了说话。刺刺问了他几声如何措置，有无受罚，他摇了下头，又问张庭那事可否有新说法新证据，他还是摇了下头。过了一晌，他觉悟过来——刺刺那般问，想必是并没有从程平那问出宋然甚么可疑。
夏君黎回过神时，刺刺已经起家去找伤药。单一衡在一旁仿佛已经偷摸看他神采好久了——夏君黎今晚的面色始终很丢脸，直到现在也并没有轻松下半分。
“如何，他如何说，宋然几时走的？”他才想起这事。
一番言语毕，他请冯公公不必送，单独走出福宁殿，夜色已浓。邵宣也还如常守在殿外，夏君黎待想与他说句甚么，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该如何说，便只点了下头，走开了。
“正合我意。”夏君黎便答道，“但陛下说过，可一不成再，这一回——应是要我以江湖手腕，终不能再行出兵了吧？”
“先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痕淤印。”夏君黎没有便答。
单一衡没有答复。他已经答复不出，也咳嗽不出了。他的气味一下便已短促得好似喘不过气，喉咙里能收回的只要一点沙哑而尖细的呼救。
夏君黎还在笑看着他，他仿佛不知如何往下说，气呼呼坐回椅上，约莫是恼急了，伸手按住胸口，狠恶咳嗽了一声。
夏君黎是有点闷闷不乐，不过这会儿有点被单一衡逗得乐了，竟然笑了一笑。单一衡心下一毛。“笑甚么？”他腾地站起家来，“你不活力吗？不吃惊吗？我跟你说张庭带着几百人对你和你师父见死不救，你就这个反应？”
夏君黎在内心叹了口气。开初不晓得，厥后想想就晓得了。这句话他并没有说。他向来都没有找张庭对证过——也不筹算对证。那些都已经畴昔了——甚么都没法窜改。
夏君黎看着他：“如何俄然想到与我说这个？”
单一衡少见地仿佛有些心虚似的，没往他目中直看：“就是那次你——你跟你那师父来青龙谷，程家哥哥也来的那次，张庭他不是带了好多人嘛，都留在谷外……”
夏君黎不语，又一次低头摸着单一衡左手的脉搏，随后换到另一手，一动不动了好久，才放下了。
“我晓得你想安抚我。”他还是笑着，“你放心，我没闲心为那种人耗神。”
“如何样？”刺刺焦急问。
“东水盟之根底在建康——建康是江南重府，不比青龙谷地处山野，若以兵谋，难道大乱民气。你且先以江湖手腕解之，倘真有需求，朕可知会建康府暗中襄助。只是建康府军一贯更有恪守江下以止金人之重责在身，除非东水盟先露反相，不然——府军能做的恐也未几。这事也没有那般急，你可谋定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