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书名你遮讳饰掩,就算你还没想好。人名呢?”
江紫陌道:“我这铁炼的肠,铜打的胃,莫说冷酒,就是把毒水灌出来,又奈我何?”
“哎呦!”木子俞吃痛,握笔不稳,墨线稍乱,正巧将人字划掉。
“哪天你懂了,就不再是条小鱼,该和我是一类人了。”
“雅名,雅名。”
男人忽而变得一本端庄,“一个起于江湖,终究江湖的冗长故事。如果非要将它分别在一个范例里的话,应是小说。”
木子俞不答,挥笔写下:“天复三年,岁末大寒,余经莫干山,留半月,遇一奇女,以手温酒,谈笑自如。其人……”
“木子俞。”
“嗯,名字倒是没取错。木俞合一,便成了榆字,和你这个榆木脑袋很搭。”
“不忘初心?”
“男人多爱风月,你的同窗老友专写艳书,名声也许不好,但赚的银子必然很多吧。”
“别就教了,我姓江,名紫陌。江湖的江,紫微的紫,陌路的陌。”
轰!
只见江紫陌紫衣之上紫气高文,乍看如紫电缠身,再视若紫龙绕体!
“谁的?”
“公然,大多数男人都有个逞强的坏弊端。”
男人明显有些难堪,缓缓解释道:“女人一瞧就是女中豪杰,费几坛酒,交友一名老友,稳赚不亏,有甚么可心疼的?我脱手制止女人,只是因为炉子要熄火了,你现在再饮,与吃残羹残羹无异,对肠胃不好。”
“有话就说,少支支吾吾。”
因而她点点头,又道:“有始有终还不敷,还得驰名。入不入流,都是别人的大要说辞,定不了活人的性。为你的小说故事取个清脆的名字,过几日,我重出江湖,没准儿还能找些人帮你鼓吹鼓吹。等你名誉响了,财路天然就来了,无需再为一笔一墨计算。”
转眼又有一口热酒入喉。
“呃,应当是受了那位同窗的影响吧。”
“要喝,要喝……甚么,热了?”
木子俞掩面,脸上似有惭愧之色,很久方才憋出下文:“他……多写风月艳情。”
木子俞赶紧道歉:“失礼,失礼。”
如此,她便有了在此地多留半晌的来由。
寒冬腊月,孤男寡女,相处到这个份儿上,倒也算是人间少有。
惊诧之下,男人似犯告终巴,“莫非……女人……就是……传说中的练家子?脱手就要伤人的那种……武林妙手?”
“他……”
“没……没……只是看过。”
木子俞当真道:“班固有言,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我虽非稗官,但也晓得四周访问,听听乡音民声。这个天下,需求江湖的存在,我的天下,更需求江湖的存在。而江湖,本就离不开侠骨。试想,风月利欲多了,侠骨是重是轻?至于财帛,并非必然要多。实在温饱不足,可独立重生就足矣,说来讲去,我最巴望达到的不过四字。”
“还没就教……”
青烟缭青丝。
幸亏他一看就是温馨耐烦之人,宁肯本身愁眉苦脸到底,也不肯大声发几句牢骚毛病到别人。
“之前有小我,也跟我说过他的渴求,刚巧也是四字。”
江紫陌叩响食指骨节,道:“没颠末我答应,就把我写进你的故事里,真不知你是草率还是自傲。”
“我如何了?”
风雪渐大,炉火不再畅旺。
江紫陌点头,苦涩之意更重,“那四字,是人上之人!”
他是越写越慢,她是越喝越急。
神驰,朴拙……似这般眼神,数年前,她曾在另一人的身上见过。
反观那先她一步来到石亭,起炉烫酒的白面男人,竟显得拘束很多,弃酒做文章,常常提笔挥墨不过几息,便要堕入悠长纠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