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事难料,无巧无书。
说着努了努嘴,让二人看向本身伸入棺材中的胳膊。
这一踢力道不大,但是高个子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直接打了几圈,滚出老远。
贪斗贪食,贪虚荣巢穴,贪女色滋长。
盗墓二人果然见钱眼开,立马将陈鬼脸当作祖宗供了起来,好生安抚。
盗墓这行当本就见利忘义,两个盗墓贼若趁着夜黑风高杀了陈鬼脸,比踩死一只蚂蚁都轻易。
要说捉虫之事,为何选在荒沟野坟,又敢伸手进棺。
书中浅表蛐蛐分类,百千不足,固然数量庞大,可习性相通。
话说陈鬼脸方才探臂进棺底,就觉棺内阴冷潮湿,心中有了些许不祥预感。
夜黑风高,荒沟野坟,是谁在说话?
“只要稍一放手,这东西立马便会遁地而逃。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哎呦喂啊,急煞小弟急煞小弟也。”
“可不是嘛,刚才还真吓老子一跳!”
“鬼,鬼啊!”
“啊!”
眼下如果千年人参现世,岂不是坐享半世繁华?
手握红绳的瘦子有些慌神,赶紧踢了踢高个子耷拉在棺外的半截身子,“别装,到底摸没摸到?”
人,亦如此。
虽说看不清样貌,单凭行头打扮,与手里的铁锹锄头便可鉴定,身后二人必是盗墓贼无疑。
“小爷也算玩虫老主,可这口器磨合声好生奇特,莫不是传说中的双斑大蟀?……有此大将,何愁斗不过敖司令的虫儿?”
“好利的口器,公然是只好虫!可别让它跑了!”陈鬼脸心头又喜又急,赶紧五指成笼,扣罩上去,顿觉一股寒意从指尖直冲天灵盖。
再细细看来,顿时惊得盗汗直流。
“他娘的,这小子长得,一看就是个掘坟盗墓的好质料。”
陈鬼脸眸子子一转,萌发一出脱身奇策。
若无蛐蛐可玩,那本身一身《蟋蟀经》的本领,又从何发挥。
瘦子身形痴肥,竟直接将柏木薄棺踩漏,一只脚陷了出来,转动不得……
至于陈鬼脸为何困于原地,此番地步又可否出险?且看下回分辩。
话说这胆小少年,姓陈名续。只因出世时脸上有一片骇人的暗红胎记,便有了个外号,唤作“陈鬼脸”。
“怎地?”
瘦子定眼看去,刹时吓得面无赤色。
只听探头进棺的高个子一声惨叫,棺外悬着的半个身子微微抽搐一下,便没了动静。
陈鬼脸嘴上如此,内心赞叹《蟋蟀经》之奇异。
陈鬼脸本就魂不守舍,听闻私语,更是吓得一个颤抖。
并非陈鬼脸胆量大不要命,而是他常听平话人讲《蟋蟀经》,此中有云:枯骨宝,腐髓鲜,生肉死魂养天灵。阳不生,阴不止,深沟老坟有奇虫。
一想到《蟋蟀经》,陈鬼脸灵光一现,顿觉脑袋腐败。
虫瘾一犯,胆小包天。
黑棺里传出一阵阵诡异响动,听得令人汗毛倒立。换做凡人早就落荒而逃,可这少年不惊反喜,心底暗道:
陈鬼脸年纪虽小,但在街头巷尾看人眼神多年,多少有些见地。
因为高个子脖颈处血肉外翻,上面已然没了脑袋。
那便是一个字:贪。
“滋滋唧唧……咔哧咔哧……”
敖司令手里就有一只百战百胜的尖牙大虫,号称“中原一点白”,传闻此虫就是保镳连在打扫疆场时,从死人耳蜗里带着脑浆子抠出来的。
话说珉国初年,军阀混战。
与此同时,棺中鬼手忽而有了反应,一把便将陈鬼脸的手腕攥住,并一点点将其往棺中拖拽。
没等棺中灰玄色雾气散去,高个子那位就迫不及待的眯着眼睛靠近观瞧,一番折腾下来,竟直接将脑袋伸了出来。
可越是惊骇,越是慌不择路,刚跑出几步就一脚踩到了老坟圈子的薄棺板子上。
本是活人绕路走的地界,却从破坟断碑后窜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捧着陶瓦泥糊的蛐蛐罐儿,循着虫鸣声细心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