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第七天,合德还是没有醒。林明思仿佛已经绝望了,他不再不断地请郎中过来看,薄子夏晓得他上街去了棺材铺,但是薄子夏没有禁止。她仿佛没有力量分开合德半步,又怕略微一分开,合德就会消逝不见。合德微小的呼吸仿佛也停止了,皮肤泛出死人普通的惨白,但是当薄子夏将耳朵贴到合德胸前时,仍然能听到合德胸腔里的心脏在悄悄跳着。合德没有死,或许正在渐渐死去,但是起码现在没有死。
薄子夏望着央金,想着初度在江中见到央金时,她感觉央金有着天下上最斑斓的眼睛,央金老是那样热忱地帮忙她,每次都试图挽留她,包含那颗留在薄子夏身上的天珠……她终究摇了点头,目光向楼上望去:“不,我要留在这里。”
第四天,第五天,合德仍然没有醒。
她笑起来,眼泪从眼中落下,渗入了干裂的嘴唇中:“合德,你醒过来,把你没有说完的话十足都说完,不然不管走到那里,我都会怪你的。我已经充足仇恨你了,不要让我再恨你。”
薄子夏定睛一看,见央金骑着马从街上畴昔,看到薄子夏,赶紧跳上马,牵着缰绳过来。她歪着头,笑道:“这些天你如何在这里?我听凌修说你分开了厉鬼道便不知所踪了。我在城中找也找不见你,猜想你是躲起来了,却不料在这里碰上。”
第七每入夜以后,薄子夏站在床前守着,她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明白那是林明思。林明思迟缓地走到薄子夏的身边,伸手拍了拍薄子夏的肩膀:“舍脂死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薄子夏虔诚地祷告,但愿面前这双闭着的眼睛鄙人一刻就展开,含笑凝睇着她,开口叫她“姐姐”。
林明思转成分开,楼下随即传来一些动静,声音很低。薄子夏伏在床边睡着了,在做了很多恶梦以后终究挣扎着醒了过来。天气已亮,合德还是躺在床上。薄子夏走下楼,没有见到林明思,但是在桌子上却放着一封信。
“你醒醒!”林明思俄然狠狠推了薄子夏一把,大声喊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也跟舍脂快变成一个模样了!”
“阿妹,你要跟我回吉曲吗?”薄子夏正入迷,央金如此问道。
唇舌订交之间,她感遭到了合德的舌尖冰冷,仿佛还带了些苦味。合德吻过她那么多次,她却向来没有像这一次如此深切地感遭到合德是从天国玄色的冰雪中走出来的。
央金点头:“修罗道内部崩塌,凌令灵和婆雅稚都不见了踪迹,猜是已经死在乱石瓦砾当中,教众四散奔逃。厉鬼道的仇怨既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甚么意义,阿爸说该归去了。”她顿了顿,又笑了开来,笑容纯洁得不掺半点杂质。
合德仍然不言不语,没有一点反应。若非泪痕尚在脸上挂着,薄子夏还觉得方才见到她堕泪只是怠倦过分的幻觉。
薄子夏呆呆地坐在窗前,除夕到了,但是整座城中的喜庆都与她无关,声声爆仗悠远得就像是从别的一个天下传过来的。
林明思陆连续续又请来一些郎中,此中有报酬合德针灸的,有报酬合德炙艾的,有报酬合德按摩的,合德仍然了无动静,只沉沉地睡着。如果不是她另有微小的呼吸,薄子夏也要觉得合德已经死去,永久地沉湎到天国中去。
薄子夏将信揉作一团,望着窗外的河水发楞。七天的时候已经畴昔了,合德还是没有醒来,薄子夏乃至也开端思疑,本身还能撑多久。
林明思在信中与薄子夏告别。他说是本身亲手杀了阎摩罗阇,只因顾恤死去的严玉楼,又说本身将婆雅稚的尸身挪动至修罗道中更加安妥之处,今后他与修罗道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再是修罗道的罗恸罗,只是林明思罢了。由此,他也没有来由保护在舍脂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