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俄然怔住了。她穿戴一件齐及脚踝的月红色冰裂梅斑纹长裙,布料柔嫩贴身,可既不是丝绸,也不是棉麻,她认不出来是甚么材质,并且只要那么薄薄一层。
灵魂熟谙不熟谙躯壳是玄学,但人如果俄然变胖变高,四肢就会不太调和,这具身材目测高度比她本来高上很多,她却没有涓滴违和。
刀刃割过咽喉,血管分裂,一簇鲜血飞溅开来,洒在了卓煜的脸上,又腥又咸。可他任由血水刺痛眼睛,也不敢分神抹一把脸。
可黑衣人哪敢听她说话,怕多听一句就会被勾引,刀刀下死手。
飒飒北风吹过树梢,收回沙沙声响,山林中模糊传来兽类的呼号。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等等!”
既是步步生莲,那么来的人,必定是个女人。
先跨出灌木丛的是一只云头履,履头倒是一朵莲花,花心钉了几粒米粒大小的珍珠,颤巍巍的好似晨露。
曾经面不改色屠人满门的男人罕见地颤抖了起来:“首、首级……”
卓煜翻身上马,拉住缰绳。不远处的仇敌瞥见他欲逃脱,一个腾踊飞起,扬起的刀锋映着月色,反射出一片寒光。
曾闻山中多精魅,娉娉袅袅月下行。
嗖一下,一条火蛇从她掌中窜出迎向了黑衣人,它如同一粒枪弹,以极快的速率从他们咽喉处穿透而过。
她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看清了那光源本来就是洞口,外头一轮明月高悬,地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白雪。
这的确不是她的手。她生长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懂事起就要打草喂猪,洗衣做饭,哪怕前面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糊口,皮肤能保养变好,变形的手指却不可。
卓煜绷紧了脸,微微点头:“是。”
她打量了他一会儿,又去看那几具尸身,他们蒙面黑衣,身上除了荷包和火折以外空无一物,不难想到杀手之流。
他本身则回身藏进了树丛里。
她用手指碰了碰,线一动不动,且浑然一体,并不是她设想中的活蛇,而是死物。
但是,奔出了二三十米后,为首的黑衣人俄然抬了抬手臂:“停。”
这类时候……会是甚么人?他一颗心高高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