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疆场间隔他们只剩下一步之遥，在这个间隔上，敌我两边的厮杀声都像是魔音灌脑，令人禁不住呼吸短促，头皮发麻，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格斯这边的安德烈，作战经历还算丰富。
人类的碎骨将蒸汽锅炉戳刺成了千疮百孔的蜂巢，本来高亢锋利的汽笛，因为漏气，只能收回鬼哭狼嚎的哭泣。
火线是一条山谷。
而在身后，他们缠绕在一起的尸身，倒像是至死不渝，双双殉情的情侣，乃至被烈焰炙烤成了一团团不成豆割的诡异雕像。
因为燃烧不充分的原因，战役机器四周环绕着浓烈的黑烟，仿佛一台台黑黢黢的喷火巨龙。
那就像是两端身受重伤，反而更加凶狂，荡漾出全数打猎本能的野兽，用最原始、暴烈的体例，撕咬并取出对方的内脏。
如此粗陋的设想和组装工艺，并无损于它的能力，蒸汽巨炮的每一声轰鸣，都会在火线杀开一条血肉横飞的门路，气力寒微的浅显铁拳军扛不住一炮之威，在四分五裂之前，五脏六腑就化作一泡泡脓血，即便气力刁悍的拳神殿祭司，常常也被重炮轰得筋断骨折，瘫软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战役机器的履带，排山倒海得碾压过来，把他们和他们的信奉，全都碾成烂泥。
另有扭曲变形，熊熊燃烧的战役机器。
而为了挽救被围困的残兵，各路铁拳军就像是被激愤的马蜂般纷繁朝山谷挨近，试图将伏击者一口吞掉。
而层层叠叠的血腥味，更是浓烈到凝集成红纱般的氤氲，令人如堕魔窟，寸步难行。
格斯重重咬住嘴唇，将满腔利诱和无法的苦笑都吞入腹中。
看着一双双眸色分歧的眼睛，闪烁驰名为“等候”的光芒，仿佛化作万千双炽热的手，要把他高高捧上神坛，格斯百感交集，恍若隔世。
而伏击者也不甘逞强地调集救兵，终究激发连锁反应，引出两边主力。
但当他真的卓立于山头，极目远眺，俯瞰疆场时，还是深深震惊，久久回不过神。
昨日凌晨，一支铁拳军军队在穿越这条山谷时，遭到了蒸汽军伏击，丧失惨痛。
反而丑恶得令人作呕。
而他，真如他们等候得这么清楚，本身究竟负担着甚么样的任务，又要往那边去吗？
仅仅三个月前，他还只是北方小镇里一个饱受凌辱和挖苦的知名之辈，是随风狂舞的轻尘，是不知为何而生，又为何而战的棋子。
这一点，从大地越来越狠恶的轰鸣，以及氛围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上，都能获得证明。
小小的山谷天然没法包容两边主力的决斗。
叫人一点都遐想不到任何和“光荣”，“光辉”，“真神的旨意”……诸如此类词汇相干的处所。
颠末一日夜的苦战，不竭摸索，交叉，推动和碾压，两边的战阵全都落空了清楚的鸿沟和流利的批示，闪现出犬牙交叉，死死胶葛的形状。
越往前近，如许七扭八歪的古怪雕像就越来越麋集，并且世人脚下的大地也越来越坚固――这里是字面意义上的“尸山血海”，一脚踩下去，被鲜血浸泡潮湿的烂泥直没脚踝，乃至能感遭到烂泥上面锋利而细碎的断骨。
手臂一挥，少年满脸断交，自欺欺人地带领浩繁走投无路的蒸汽教徒，持续进步。
铁拳军和蒸汽军，生前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他们用尽统统手腕将对方置于死地――刀砍斧剁，蒸汽轰鸣，乃至用手指抠，用牙齿咬，撕扯着相互的喉管，痛饮着相互的鲜血，直到死死胶葛着对方的喉管，一同堕入并不存在的天国。
火线连续呈现了越来越多支离破裂的尸身。
而在另一条战线上，格斯看到一座座丑恶如黑铁城堡般的战役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