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品灵草果然分歧凡响,敷药不过半晌,滚烫伤口便已清冷降温,那人亦是缓缓展开双眼。
待送别仙师,村民便各自散去。杨氏尤记得广灵子所言,宗子资质绝佳,却生生被迟误出息,痛失仙缘,不免心中郁郁。
展龙遥遥一点他手中储物袋,抹去神识,方才道:“临时以这储物袋中之物充抵欠款,这几日为我寻个处所暂住。”
白鹤草、十年香同款项根三味药草降火清肺,在山中极其平常。展长生进山不敷一个时候,便已采满小半药篓,更猎到一只斑鸠,可留待早晨便可添一道好菜。他便细思,却不知烹烤蒸煮,选哪一个才好?
那男人沉声道:“我名展龙。”嗓音有金石之音,竟如长刀振鸣。
如这一株百年冻兰,在山下贱云镇药铺中,足可换一两白银。
杨氏闻言,不由身形一晃,几乎颠仆。展长生却不觉如何可惜,只施礼道:“既如此,便只得各安天命罢了,多谢道长指导。”
而后村民各自散去,几家欢乐几家愁。上清门修士则由村长安设在高朋客房住下。
展龙闻言嗤笑,“竟寻到了这里来,果然阴魂不散。也罢,就依你。”
展长生便淡淡笑道:“我也姓展,如此说来倒是有缘。展龙兄,你身受重伤,是鄙人舍了一株上品的百年冻兰方才救下你性命。这灵草时价二两白银,现在记在你账上,待病愈以后,千万记得还我。”
展长生还是手捧荷包,连连点头,“恰是。”
眼看便要入秋,家中亲人正该筹办冬衣,那陈旧铁锅,也应换上一换。父亲留下的旧猎刀,也该送铁匠铺好生修补一番。
众村民面面相觑,皆是点头否定。
饶是展长生长年打猎,也未曾见过这般重伤,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若不及时施救,只怕便会如展父当年那般……
展长生只觉此人不但面貌俊美肃杀,脾气亦是简慢桀骜。现在清楚有求于他,神采言辞间,却清楚带有施恩之色。展长生无法,却也得空同他辩白这很多,只搀扶那男人起家,费了好一番工夫,方才将展龙送入山洞当中。
这上清门行事倒也当得起布施百姓四字,得了清河村接待,便为村头村尾两口水井施了祓除清净之术。井水带了些微灵气,常饮可祛病强身,延年益寿,也算一件功德。众村民自是大喜。
随后广灵子抛出一片红布,顷刻间红云环绕,将那群修士与入门孺子团团包抄,缓缓腾空而起,垂垂朝天涯去得远了。
只是人间界资本多么希少,纵使修仙世家,上一品宗门亦不见得肯舍出这等珍宝,更何况这乡野村夫?既如此,何必令他晓得后再绝望。
他虽各式猎奇,却仍挂念那人伤重,收起储物袋,迟疑半晌方才道:“昨日有几位仙师在村中刺探动静,扣问村民克日可曾见过外人。若现下带你回村,只怕落在故意人眼中不当。这山中有处山洞尚可居住,不若先盘桓几日,我再设法借口掩人耳目。”
宁儿眼泪汪汪,点头道:“待我年满七岁,也去上清门拜师。宝儿,你好生修行,宁儿不嫁别人。”
如此各种神驰,便令得那株百年冻兰落在展长生眼中,尤其可亲敬爱起来。
展长生听闻储物袋三字,脑中轰然一响,只觉手中那方形荷包轻飘飘全无重量,不由又惊又疑,这竟是传闻中能容多量物质的储物袋,那荷包其貌不扬,青布外绣有两株翠竹,靛青细绳收束袋口。往袋中望去,只觉黑沉沉深不见底。
杨氏才为他缝制的棉布中衣,现在亦被撕扯成布片,将那人伤口层层包裹安妥。
展父六年前遭受虎患,以后村长调集全村壮丁日夜巡山,终将那大虫撤除。现在这后山虽无祸害,展长生本性谨慎,却不肯再深切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