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的琴音较着暗淡了下去。
但曲笙却不一样,她经脉呆滞,幸亏炼气期的丹药灵力没那么强,她这身修为也是师父寻了很多秘法加修炼生生提上来的,如果服用筑基丹这类灵力充分的丹药,只怕死得更快些。曲笙想筑基,只能渐渐攒足了经脉中的灵力,然后一次次去打击。当然眼下,还是多多赢利给弟子们买筑基丹,一粒一千灵石,想想就催人老。
夏时忍不住感喟,绝地观这个假身份本就是他用来做扣儿的,只是没想到用得这么早。他微微暴露踌躇的神采,此时现在内心想的倒是,如果有一天她晓得本身身份的本相,不知会是甚么神采。
曲笙欠身施礼:“夏道友故意了,不过我现在去的处所,你大抵帮不上忙。”
仗着资质聪慧,夏时幼时也算博览群书,长大后天然晓得男欢女爱是如何回事。在进角子街之前,他对这些世俗糊口还逗留在书籍认知上,真正进了万丈尘凡,他才晓得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是个甚么观点。
曲笙苦笑道:“不瞒道友,眼下苍梧已罹难关,如果走不过这一步,还谈甚么将来?夏道友放心,本座‘用人不疑,疑人不消’,全都仰仗夏道友了。”
他回到客房后仍旧没缓过来——堂堂一派掌门去欢场卖艺,这在正统修士眼中的确没法设想!
他低声道:“月刃,你在吗?”
一番话慷慨激昂,她指下琴音突然哀婉,清越铮鸣,像是雏鸟巴望摆脱樊笼。
她这副模样落在夏时的眼里,像是一只得偿所愿的小狐狸,那种不能太娇惯的设法又冒了出来,他咳了一声,沉吟道:“那贵派的供奉……”
“道友也看到我这门派,弱的弱,残的残,唯有问道之心,热诚一片……道友当然是寻居住之地,可惜小宗门求生艰巨,若苍梧被兼并,道友岂不是又要流浪失所?莫非道友便忍看苍梧同绝地观一样被兼并吗?”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更何况我苍梧派,宁死也不会沦为别人附庸。”
他笑道:“方才脱手,曲掌门不是已经承诺鄙人常住苍梧了么?现在又要我持续着力,说不得还冲要锋陷阵,那么……曲掌门又能给我甚么好处?”
“何解?”
只要严琮的脸垮了下来,他还觉得师父能饶他一次呢,苍梧派那花式百出堪比骈文的门规,抄起来能要性命!
“少主可有甚么疑问?”那银色小蛇显出身形,昂首望他,“你晓得我的任务,我充其量只能做一个指导者,你的统统行动我都不会干与。”
夏时侧过身为曲笙让路,无法道:“那鄙人便等候苍梧蒸蒸日上,若掌门有甚么叮咛,我必然随叫随到。”
这一次不消鲜花带路,曲笙跟他一起来到客房外,在花圃中焚香架琴,两人对坐喝茶,曲笙手指已按在琴弦上,却没有动。
曲笙躬身施礼,抱琴远去。走到碎花小径的绝顶,她才想到……夏时那张脸,生起气来,竟然比他笑起来还都雅,真是活生生的美人,宜嗔宜喜。
“我要去艳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