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久, 一只芊芊素手才慵懒地伸出,将那酒杯拿起, 将其高高举起, 酒液呈一线, 带着那枚花瓣落入喉头。
她半醉半醒之间,南淮道友看望,带给了她一个动静。
她笑得和顺,又带着一丝放纵,少年的心刹时停跳了半拍。
“那里来的仙颜道姑,来陪小爷好耍了!”苗条的手指挑上她的下巴,轻浮隧道。
阮琉蘅环顾四周。
她恍然大悟,这里是魏楚交界的一处不着名山上,她当时用璇玑花破了夏凉的玄无结界,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夏承玄。
“嗯……嗯?”夏承玄有点震惊,“你就这么心甘甘心肠跟我一起被困在这里?”
这时候的夏承玄因为家中惨案,身上带着一股血戾之气。
因为他本就是她的道侣啊。
他将她扯进怀里,可这行动并不快,仿佛还在给她抵挡的时候。
想到两人之前的师徒情分,想到那一起盘曲的经历,再想到这数千年来与他一同在罗刹海相依相伴,他对她的各式珍惜……现在看到他这般模样,就算是在梦里,阮琉蘅也不忍心看他难过。
阮琉蘅穿戴一身薄弱的青色长裙,躺在桃花潭边的巨石上,就像她曾经在灵端峰最放松时那样, 在心神安好的时候浅酌一杯,几近能够达到无我无物之境地……但这一次, 她俄然想起数千年前的一天。
这一笑带了些许狠劲儿,另有深藏在眉宇间的不平意,像是初裂的冰河,固然开了个口儿,可那上面的水流还是带着砭骨的酷寒。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猜疑,他皱眉道:“太和?你不是七国之人?你但是行夜派来的?”
她见过他无数个面孔,年青骄狂的一面,凶悍好强的一面,阴冷深沉的一面,和顺似水的一面……无数画面像是碎片,纷至沓来。初入太和、擂鼓助阵、传授剑意、心魔历练、大秘境琉璃洞天、无常小镜……
她实在太体味这个男人了。
这便是当年的阿谁山洞。
舌尖将花瓣卷起,口中便留了一丝残香。
“好啊,”夏承玄口齿不清隧道,“不过,得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做师父的资格。”
“唉……”阮琉蘅叹了一口气,低笑着,将脸埋入他的胸口。
“玩弄我如许落魄的凡人,是不是很风趣?”他将匕首放在她白净的脖颈上,另一手撑地,冷冷道。
夏承玄的脸“蹭”地红了,就算山洞里火光暗淡,却仍然能清楚地看到这气血方刚的少年已经被撩得面红耳赤。他另一只手将阮琉蘅提了起来,握着她柔嫩的腰肢,声音又是急又是躁,“这但是你自找的!”
啊,是年青时的夏承玄。
阮琉蘅轻声道:“仙师也是人,也要入人间历练,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恩仇情仇,固然不能与你一样有切肤之痛,但我能明白你的难处。”
阮琉蘅看着有些恍忽。
作者有话要说: 二人初遇的剧情拜见《驯徒记》前三章。
“夏承玄,不要怕,”她的手顺着他的手臂,一向摸上他的脸庞,低喃道,“我会一向陪你,地老天荒,我们就在这儿,相依为命。”
抱着她的人恰是夏承玄。
辛而转甘。
这桀骜不驯的笑容,已经好久未在他脸上看到过。
她像是在说着不着边沿的情话,倒是在许下最沉重的信誉。
罗刹海是人间与魔界中间的夹缝,为了镇守魔界,她与夏承玄已经守了四千余年,且还会持续保护下去,不管风雨,不管承平,乃至此生或许飞升有望,却甘心归于平寂。
夏承玄一下子别开首,他仿佛有些羞恼,“随便你吧,归正……”他自嘲地一笑,“归正要杀要剐,我也只能悉听尊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