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前朝的事，和后宫没甚么干系，只可惜了一件事，元德帝的皇后也姓陈，便是此次谋逆的反贼之女，而景砚，就是反贼的外孙。
笨手笨脚，一个也没捉着。
梁长喜跨过门槛，那两两小寺人吃紧忙忙收了伞，也跟着他的脚步踏了出去，黑伞滴着水，在沉寂的正殿入耳得清楚。
可惜了这么标致文静的模样，却在花丛里玩皮地扑萤火虫，扑了好半天，滚了一身的泥，纸糊的笼子里却没有一丝亮光。
她死了也得不到涓滴哀荣，连尸都城入不了皇陵，要找块处所随便葬了。
景砚不甚在乎，薄唇微抿，稍用力推了推，窗户完整翻开了，能瞧得清再远一些的处所。穿戴金色甲胄的皇宫禁卫严严实实地守住了东宫的各处，莫说是人，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景砚偏过甚，声音轻到近乎于无，“另有一句，那些人，一个一个，都会下去陪她，让母后别太焦急。”
不过也只要这么一回了。
他想起了甚么，便轻描淡写地问：“对了，那孩子送出去了吗？”
确切是没有再相见的需求了。
满天暗中之下，只要这里有煌煌灯火，里头盛着一张标致活泼，又非常熟谙的脸。
宫里统统人都明白，风向早变了。
太清宫是宫里最偏僻的处所，相传太.祖入主天下后，有一名皇子觊觎皇位，忍不住心生反意，被太.祖发觉，便被毕生关押在太清宫中。自此今后，太清宫就成了囚禁皇子皇孙们的场合，短短二百余年，数不清的龙子凤孙死在这里头。
景砚微微垂眼，不再看这些了。
景砚便移了那盏白灯笼，恰好映亮了那一小块处所。
景砚扶着额角，不紧不慢道：“乔玉他，总归是个孩子，这些事也不晓得。何况，那孩子如果现在还待在东宫，你觉得他还活得成吗？”
周明德笑了笑，瞧着他从藐视到大的景砚，从那么小小的一团长成现在的模样，才不过十五岁，未到及冠的年龄，却要经历承担这些。
梁长喜却不会，他在元德帝身边二十余年，位子坐的很稳，生性也格外安稳沉着，等闲瞧不出喜怒，哪怕他晓得这封圣旨上写着甚么，都不会对景砚有任何不端方。
罪臣之女是担待不了皇后的重责的，陈皇后于当日被元德帝剥夺封号，囚在冷宫里头，已经在明天向元德帝叩首认错，早晨便自缢了。
是红着眼，冒死忍着眼泪水不敢出声的乔玉。
景砚往房檐左边靠了靠，避了雨水，仿佛不甚在乎，只承诺了一声，“费事公公安排了。”
景砚收了伞，正欲排闼而入，只听得梁长喜道：“大皇子本日入了太清宫，需得一个小寺人服侍，主子已经派人去寺人所寻一个年事小、听话懂事、又身强力壮，对皇室忠心的前来，方能伴随您平生。”
梁长喜办完了这件事，金甲禁卫浩浩大荡走了出去，要将景砚带往太清宫，竟连一刻都等不得。
那天夜里，景砚在外头玩了大半夜，捉了很多萤火虫，装满了乔玉的阿谁小笼子。
现在是元德十七年的隆冬，多事之秋。
周明德经历过如此多的风雨，都不敢再听下去，只用眼角余光瞥着景砚的背影。景砚动也未动，跪了半响，才叩首谢旨。
传旨的御前的寺人总管梁长喜，他自雨雾中走了过来，生的高而瘦，身着石青长袍，玄色长靴，袍边滚着金线，双手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两个陪侍的小寺人，在摆布撑着黑伞，一滴雨也漏不到金色布帛上头。
景砚同乔玉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
这但是一辈子的事。